知诗小说

知诗小说> 兄妹蝶恋 > 第25章

第25章

处方之后,就走了。 南凤辞拿着处方抓药,熬好了端到床边来,看周琅还闭着眼,就含了一口苦涩的药汁,哺到周琅嘴巴中。 周琅被呛的醒了过来。 南凤辞等他咳好了,将他扶起来,又哺了一口给他。 周琅含不住苦涩的药汁,南凤辞刚一哺到他口中,他就连忙吞了进去。南凤辞喂完一碗药,将空碗放到桌子上。 周琅此刻还觉得昨晚是梦魇,掀开搭在身上的被褥一看,便不得不承认昨晚的事确实是发生了。 南凤辞放完碗,回过头看周琅神色怔怔,又抬手去摸了摸他的额头。 周琅下意识的就挥手打开,抬起头,看着南凤辞的眼神惊惶的很。 南凤辞看他比昨天精神了一些,笑着问了声,“小公子怎么是这副神情?莫不是昨天晚上——” 一听到昨晚两个字,脸色就难看了几分。 南凤辞揉了揉他的唇瓣儿,用一种周琅见惯了的浪荡姿态开口,“昨晚你病着,就没让你满地爬,等你好了,我再补回来。” 周琅咬牙,“你!”忽然伸手去打南凤辞的面颊,南凤辞躲也不躲,生生受了下来。 周琅听到那一声响,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但他私心里又怕南凤辞怕的要死,一下涌到喉咙的话又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南凤辞抬起手,周琅以为他要打回来,却见南凤辞用掌心蹭了蹭他的脸颊,“要是别人这么打我,我就当着他的面,把他手上的骨头拔下来,一根一根的敲碎。”他这么说出来,是有意在吓周琅,“但是小公子嘛——谁让我喜欢你呢。” 他的手指生的也和人一样好看,他还故意用昨晚在周琅身体里磨蹭的手指去蹭周琅的面颊。 看他想要还手又不敢还手的模样,南凤辞目光更暗上一些,“小公子好好养病,等你好了,我才好兑现我的诺言。”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周琅:别人都是爱上你坚韧不屈的灵魂,我这么怂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南凤辞:我喜欢你怂的样子 令狐胤:+1 谢萦怀:+2 炮灰:+10086 周琅:……其实我是傲骨铮铮小白莲 玉青檀:小白莲,我在下个世界等你 第117章 周郎顾(117) 一病就病了半月有余,即便早早的就好了,周琅还是要装出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南凤辞耐心的等待了半月,见周琅还是这副模样,就在今天喂他喝的药里,加了些别的东西,周琅喝了药睡了一会,就觉得全身发热,跟上次驿馆里的症状一样,南凤辞就坐在桌前看书,到周琅忍耐不了,踉踉跄跄的从床上爬下来找他要解药时,他才抬起眼瞧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不装病了?” 周琅双腿发软,扶着桌子才勉强站稳。 南凤辞递出一个白瓷瓶,周琅伸手去拿的时候,他又忽然将瓷瓶收了起来,“解药我不会给你,替你解药我倒可以代劳一二。” “你!” 南凤辞挑着眼看他。 周琅咬牙,转身下了楼。 南凤辞以为他是下去冲冷水澡,也没有拦他,只等着他自己扛不住了再回来。南凤辞左等右等,也没有再见周琅回来,下去一问,门口两人都说周琅刚才是出去了。 药效都快发作了,他出去?去哪? 南凤辞追出去,在街上拦下要招轿夫的周琅,周琅面颊酡红,还要在旁人面前强撑着。 周琅一脚都要踏进轿子里,又被南凤辞拽了出来。 “你放开我!” 南凤辞见周琅还在挣扎,抬手在他腰上一拂,周琅整个就软倒下来,被南凤辞抱在怀里。 轿夫看着周琅要被带走了,追到后面问了一声,“公子,您还去不去扶春楼?” 扶春楼? 南凤辞这下都气笑了,也不理那轿夫,抱着周琅就回去了。等回了房间里,他将周琅丢到床上,不等他爬起来,就欺身压了上去,“你还敢去青楼?谁给你的胆子!” 周琅忍气吞声半个月,现在也是忍无可忍,“你给我下了药,我去青楼怎么了?” “你不会来找我?”南凤辞挟住周琅的双臂。 周琅倒在床上喘气,“放开——” 南凤辞将周琅压的死死的,“你装了半个月的病,我不过拿药试了试你,你就迫不及待的往青楼钻——你还有理了?” 这种强盗逻辑把周琅气的喉咙一哽,“下药的是你,我找人解药怎么了?” “我是死的吗?” 周琅也是被逼急了,“我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将我掳到这里,还要强迫我……” 南凤辞见周琅这副豁出去的模样,心里又开始不舒服起来。 他也只强迫了周琅一回,后来见他装病,不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么。 周琅这半月也是胆战心惊,明明是那南凤辞强迫他,他还因为畏惧只能百般忍让,现在一股气说出来,又开始怕南凤辞会不会一掌打死他。 南凤辞捏住他下巴,“说你蠢你还真的蠢,我喂你吃的是补药。你这半月都在装病,以为我看不出来么,只是我见你身子弱,拿些药来给你调——今天是加了味淫羊藿,药性上来了,你才如此的。” 周琅没想到南凤辞还在和他解释。 “不然你以为,你还能从这里走出去,找人带你去青楼么。”南凤辞说完,就去解周琅的衣裳。 周琅也确实只感觉到内心燥热,因为有过一回,才格外敏感。现在听南凤辞解释,刚卸下防备,见南凤辞解他衣衫,就又陡然慌乱起来,“你干什么?!” 南凤辞点了周琅穴道,在他面前将他衣裳解开,“非礼你啊。” 周琅连哑穴都被点了,只能睁着眼看着南凤辞的动作。 南凤辞眼中清明冷淡,停在他胸口的手也没有半分淫亵的意思,“小公子是纵欲太过,所以才身子虚的吧。” 换言之就是肾虚。 偏偏周琅还反驳不能,他在花街柳巷是风流太过,但身体一直没什么太大影响,再加上后来和令狐胤去边陲,禁欲了半年,才慢慢转好。 南凤辞看他神色,轻轻一笑,五指连按他小腹的几个穴位。 身上的燥热感散去,但小腹的灼热却愈演愈烈。 “哎呀,小公子可真是精神。”南凤辞眼尖,一眼就看到周琅下身的反应。 周琅面上红霞不散,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忽然…… 南凤辞替他疏散药效的时候,还故意用胳膊碰了几下,周琅羞耻的闭着眼闪躲开。 他明明没有想那种事的。 等身上燥热感散尽,南凤辞才不紧不慢的解开周琅的穴位,周琅马上蜷起身子,拉过被褥将自己下身遮挡起来,“你,你是不是故意的!” “小公子可不要污蔑我,我只是替你按了穴位,疏散了一下药性。”南凤辞还坐在床边,看周琅弓起来的脊背。 周琅咬牙,“那我怎么会……” “那要问小公子刚才胡思乱想了什么。”南凤辞确实不是故意的,他是有意的按了几个周琅敏感的地方。 周琅一时被他问的语塞。 “虽说纵欲伤身,但小公子压抑太过,更伤身呢。”南凤辞这一声是贴着周琅耳边说的。 周琅感到脊背上贴了一个东西,转过头就看到南凤辞贴了过来,手臂从他腰肢上横过去。 周琅用手肘撞了一下南凤辞的胸口,“别碰!” 南凤辞按在那处的手果然顿住,而后钻进被褥里。 被握住软处的周琅眼中雾气更盛。 “上一回,是我粗鲁了些,没让小公子得趣,今天就当做赔罪。”南凤辞看周琅连耳垂都红了。 “不用,我自己……”声音忽然像是被什么掐住,而后变成沉闷的喘息。 周琅是许久没有碰过女人了,缠着他的,又是令狐胤谢萦怀,那两人一个粗鲁,一个磨人,折腾的他苦不堪言,就是他自己做的春梦,醒来也只敢自己纾解,现在南凤辞握着他的软处,叫他才恢复些许力气的双腿又软了下去。 双腿曲起,“我自己来,不要你……” 南凤辞往周琅耳边吹了一口气,“小公子倒是不要缠着我的手臂。” 周琅闻言,将绞紧的双腿分开一些,想让南凤辞的手拿出来,没想到南凤辞变本加厉,一下就叫他瘫软成了一滩水。 周琅的脸埋在被子里,贴在南凤辞的脊背忽然打了个激灵。 南凤辞终于停手,将手臂抽出来,用白绢擦掉手上的东西。 周琅脸也不敢抬,埋在被褥里喘息。 “小公子的身体还要调个一年半载的,我就在旁边,小公子何须大费周章的去找别人。”南凤辞擦完手,将白绢丢掉。 埋在被褥里的周琅闷声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南凤辞道,“我喜欢你啊。” 周琅对这个喜欢实在不敢相信,南凤辞杀人时冷漠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即便他在他的恳求下救了人,也难掩他本身凉薄的本质。所以周琅更觉得是南凤辞换了法子逗弄他。 南凤辞要是知道周琅所想,怕是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第一回 ,他是叫周琅勾引的,他本身就是了寡欲的人,只喜欢逞些嘴上的快活,虽然和周琅做很舒服,但一直强迫就太没意思了,不如慢慢来。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尽心竭力的部署好所有的事,得到自己想要的,是他一直最擅长的。 他可和谢萦怀不同。谢萦怀要的是一时的欢愉,他要的却是长长久久。 让周琅哭着满地爬,还是让他叫着他的名字顺服的颤抖,明显后者更合他的心意。 “小公子还是不要装病了,多出去走一走,不然以后再想出去就难了。”南凤辞道。 周琅抬起头,“为什么?” “令狐胤已经开始动作了,谢萦怀也快了。”南凤辞对那两人都了解的很,只要两人大权在握,这临安就再也不是安身之地。 令狐胤造反,周琅是知道的,但谢萦怀,一去皇城就再也没有动静。 是真的如南凤辞所说,谢萦怀也要兴兵造反? 南凤辞伸手抚了抚周琅披散下来的墨发,“最多不出一个月,这临安就呆不了了——小公子,你和我去北狄,这天擎就留给他们斗吧。” 周琅的家就在临安,哪里会和他去北狄,“我不走。” 南凤辞道,“你是想被令狐胤抓回去呢,还是想被谢萦怀关进宫里?” 周琅说不出话来。 “等他们斗个两败俱伤,我们再回来就是了。”南凤辞看的清楚的很,连两人相争的结局,也预想到了,“也不过三年五载的事,到时得胜的那一方,要忙着养兵抵御北狄,也顾不上你的。” 周琅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扯进这样的风波里,一方是天擎百战名将,一方是浪荡风流的侯爷,如今两个人却都要反了。 “等看了初雪,我们就走。”南凤辞用手指挑住周琅一缕落发,缠绕在指尖。 周琅知道南凤辞所言不虚,他去北狄确实等躲得过,但,但周雍还在广陵,他一去北狄,三年五载没有音讯,周雍会如何? 反复思量了一遍,周琅说,“我不走。” 南凤辞手上动作一顿,目光愈深,“为什么?” “我爹还在广陵,我要是走了,到时如果真的要打仗,那我爹……”周琅也就对周雍还有感情。 听到周琅是在担心家人,而不是令狐胤和谢萦怀其中任何一人,南凤辞心里就舒服了一些,“令狐胤不屑威胁这样的勾当,即便他知道你爹在广陵,也不会拿他威胁你。” 周琅听南凤辞如此笃定,却还是怀疑。 南凤辞清楚令狐胤为人,才会这么笃定。而令狐胤已经起兵,量他现在也来不了临安,安抚周琅道,“你若不放心,就给你爹写一封信。” 广陵是是非之地,周雍一去广陵,到现在都还没有音讯,他早就担心了,现在听南凤辞说写信,马上就起来了。 他披上衣服,在桌旁写了一半,忽然问南凤辞,“这信,怎么送去广陵?”广陵起了战事,怎么送的进去? 南凤辞既然敢这么说,就说明他有办法,“你只管写。” 信送的进去,只是可能会先落到令狐胤的手上—— 落到令狐胤手上,令狐胤也没有法子,他如今统帅三军,分身乏术。倘若令狐胤对周琅有意,那信一定会落到周琅父亲的手上。 也还好周琅的父亲是在广陵,要是在临安,怕这初雪就看不到了——谢萦怀可不是令狐胤那样规矩的人。 周琅听了南凤辞的话,将信将疑的把信写完,递给南凤辞。 南凤辞就差人送去广陵了。 周琅即便是个不问朝局的人,也看得出来现在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南凤辞能帮他送家书,不论私仇的话,他也确实该感谢。 但…… 南凤辞最擅长观人心,看周琅这副神色,就揣测的出他心中所想,“小公子不要急着感谢我,我帮你的,都是要你亲自还回来的。” 周琅看他这副模样,即刻就打消了那个念头。 南凤辞找他索取的,还少吗?现在临安不是久留之地,他也不会跟南凤辞去北狄。到时候,如果谢萦怀真的也造反,他就想办法从南凤辞这里脱身,去些荒僻的乡野避难。 …… 半个月后。 周琅亲笔所书的家书确实如南凤辞预料到的一样,在中途被令狐胤截了下来。 因为现在处在这么一个敏感时机,这么一个鬼祟进城的人,理所当然的被抓了起来。 “将军,昨晚有个人潜进城中,他口口声声说与你是旧识,特从临安过来想要投奔你。”本来那人该直接杀掉的,但因为自称将军故人,才叫一群人犹豫的没有动手。 如今已经入了冬,寒风料峭,令狐胤却因为刚才练武,汗湿了衣衫,听人禀报此事,因为那临安二字,抬起眼来,“带他来见我。” 自临安一别,远赴广陵,令狐胤要比当初在边陲时,更多了些上位者的气势,眉宇间睥睨之色尽显。 人被押解上来,令狐胤瞥了一眼,并不是认识的面孔,“杀了。” 那人在被拖下去的时候,想到主子对他的嘱托,高声呼喊,“将军,是周公子,周公子派我过来的!” 肖时卿与燕城皆在令狐胤左右,闻言神色都俱是一变。 令狐胤冷不丁听到‘周公子’三个字,几步走到那人身前,“你说什么?” 那人被挟着手臂,十分惶恐的模样。 令狐胤冷言道,“放开他。” 抓着他的将士松开了手。 那人扑通倒在地上,慌忙的从怀中递出一纸信函来,“这是周公子的亲笔信,他托小人来,来广陵,传信给他爹。” 令狐胤将信函抽了过来,见果然是周琅字迹。 周雍在广陵,他知道,他还派人多加照拂过,只是…… 眉间郁色更重。 几日前,周雍挂念周琅,已经折返回临安了,他当时没有阻拦,还亲派了人去护送周雍。他已经听闻谢萦怀打着他的名义,带兵攻入皇城的消息,这几日他如果稳固了自己的地位,怕是会再去临安寻找周琅,周琅在临安,周雍也在临安…… 手中的信函被他揉在掌心。 第118章 周郎顾(118) 昏暗的宫殿里,烛台静静的燃烧着,丝丝缕缕的血腥气从厚重的门扉里渗透出来。 “谢萦怀,你弑君夺位不得好死!”满头珠玉金钗的女子伏在床榻前,怨愤的眼盯着一步一步走到近前来的谢萦怀。 谢萦怀腰间金刀已经离鞘,暗红色的血从剑尖一路滴到女子的身旁。 躺在龙床上的老者奄奄一息,地上打翻了一碗毒药,漆黑的药汁沾在女子纷叠的裙袂上,仿佛极其美丽的皮肤上生出了暗色的疮疤。 “姑母。”谢萦怀抬起眼来,狭长的黑眸中黑色的情绪翻涌不休。 女子抓着龙床上老者的手,期望他像生前那样给自己庇佑,“当初我便不该顾念着同胞之情,听了你爹的话,把你给放回去——我当时就该在你还在宫里的时候,把你给杀了!” 谢萦怀的唇畔酿出一抹凉薄的笑意。 “你笑什么?!”谢萦怀明明是温和的长相,却因为那一笑而横生出许多鬼魅之感。 “笑姑母你好没有心肝,好会颠倒是非黑白。”谢萦怀道,“我爹多年前就叫你害死了,你找个冒牌货,藏在我身边监视我——是当我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么?” 这种隐秘被说出来,女子一时惊诧的说不出话来。 谢萦怀……知道? “你既然知道你爹死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装作不知道? “这不是为了成全姑母么。”和爹一母同胞的姑母,为了自己的能蒙受皇上恩宠,替自己的子嗣扫平障碍,不惜害死弟弟,还寻了一个擅长易容的人,来欺瞒少不更事的侄儿,“我这些年,在临安的一举一动,姑母可都看在眼里——上回我入宫时,你不是还和我说,怎么我越长大,越庸碌无为。” 女子看着谢萦怀那目光,身子一软,竟半身瘫倒在了床上。 当年因为皇上一句戏言,说要立谢萦怀为储,当时只有她诞下子嗣,所以便急急的想要借别人的手害死这个侄儿,没想到邑宁侯听到这个消息,来宫中恳求她,她当时在宫中不受恩宠,知道皇上忌惮自己的弟弟,于是就借了这个借口,害死邑宁侯以媚上。后来在谢萦怀离宫时,又寻了一个和邑宁侯长相有几分相似的人,充作邑宁侯——当时她想,谢萦怀年纪尚幼,又在宫中久住,和邑宁侯不亲近,应该察觉不出来。自己此举一可以在皇上面前显示自己的忠心,二来可以安抚住自己的侄儿。 只是没想到,当时年纪尚幼的谢萦怀,已经能如此隐忍……知道一切,还在临安蛰伏了这么多年。 谢萦怀抬起手中长剑,剑尖儿上那一滴殷红鲜血吧嗒一声落了下来,落在女子的眉心。 “我如今能继位,还是多亏姑母这些年,替自己的子嗣铺平道路,铲除异己。”谢萦怀道,“如今姑母的儿子命途多舛,即便姑母心机深沉,他最后还是落了一个被废的下场。” 亲子储君之位被废,是这女人心中的痛。更痛的是,她知道皇上是刻意以她的孩子,来促使子嗣相争。 谢萦怀的剑越过女子的面颊,指到龙床上老者的脖颈间。 老者浑浊的眼在这一刻又陡然清明起来,“谢萦怀,我看错了你……”这些年谢萦怀隐忍不发,顽劣不堪,他便以为,这当初争夺帝位的旁支,已经不足为惧了。没想到…… “若不是你逼我,我也不会起兵谋反。”谢萦怀当初也确实想要放弃。 他爹已经放弃了,所以至死也没有兴兵作乱,他在临安,也确确实实沉溺在脂粉堆里,是邑宁侯府那个假货,一遍一遍的提醒他,他遭遇的一切。而皇上后来几次胁迫他交出免死金令的事,已经叫他凉透了心。 “你打的是清君侧的名号,用的是令狐胤谋反的托词,倘若有朝一日,我三子归来……”老者哪里甘心。 剑尖已经划破了老者的脖颈,“南凤辞么。你以为他比我,少恨你几分?” 眼中清明散去。他当时有意辅佐二子继位,但南凤辞所展现出来的能力,又叫他割舍不下,权衡之下,放两子相斗,却不知到最后,换来的是这么一个下场。 “你该死了。”谢萦怀声音落下,一剑从他喉咙刺了进去,温热的血涌了出来。 女人尖叫,“谢萦怀你不得好死!” 谢萦怀反手拔出长剑,刺进女人的胸口,眼中煞气如那血光一样展露无遗,“那你不妨去问问阎王,会怎么样来收我!” 他这副模样实在太过骇人,以至于那女人到死都还是大睁眼,惊惧的望着他。 谢萦怀收剑入鞘,殷红的血顺着金质的刀鞘流淌而下。 门口忽然进来一个武将,看见屋子里的惨景,也视若无睹,“侯爷,朝局已稳,宫中禁军皆已归心。”他说话的时候,还有鲜血从铠甲上往下滴落。 按照谢萦怀的意思,以皇上病危的借口将众臣叫进宫中,凡有不服者,格杀勿论。 谢萦怀吹熄蜡烛走出来,外面还是晴天朗日,“如今皇上已宾天,皇贵妃湘氏追随他而去。” 他的剑鞘上都还是宫中两人的鲜血,外面的武将已经改口,“如今群臣无首,还请侯爷早日继位,以定万民之心!” 谢萦怀抬脚一跨,走出这阴沉宫殿。 天空一碧万顷,只是处在这宫宇之中,有如坐井观天,他当初便觉得自己是这井中的困兽,当他如今终于挣脱了这束缚,在抬头去看,又换了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心境。 这是他的宫殿,而不是他的囚牢。 他要什么,这里都可以藏下。 “传李将军过来。” 他现在,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自己想要的,渴求的,藏起来。 …… “奇怪,已经深冬了,怎么还没下雪?像往年这个时候,临安都已经下了几回了。”酒楼里坐在窗户旁的人在议论。 在那桌人的旁边,还坐着两个年轻男子——两人都是俊朗长相,只是一个右脸生了一块褐色的胎记,一个瞎了一只眼,损了几分俊朗颜色,倒也不至于那么惹人注意。 这两人,自然是易了容之后的南凤辞和周琅,两人这几日把临安走了一个遍,只不过南凤辞是游玩,周琅是在伺机寻逃遁之法,面上两人还是其乐融融。 南凤辞夹了一道菜,尝了一口,觉得味道不错,就又给周琅夹了一筷。 周琅在听一旁的人议论时事,迟迟没有动筷。 南凤辞听到旁人在说谢萦怀继位的事,说是皇上病重,子嗣凋零,就将谢萦怀召进宫中,立他为新皇。这事前有皇上子嗣凋零,后有令狐胤拥兵为王,都是万民皆知的事情,于是这本来不合理的事,也经过有心人的美化,传到民间来,变成了正统的事。 谢萦怀先祖和先帝一同开辟天擎江山的事也被翻了出来,于是谢萦怀继位,就变的更加名正言顺起来。 周琅听完旁人所说,忽然叹了一口气。 谢萦怀果然反了。当初两人在临安吃喝玩乐的事,还历历在目。只是世事无常,人心难测,他也不知,谢萦怀居然还有这样的野心。 南凤辞斜眼看周琅心事重重的模样,就又夹了一块鱼糕,递到周琅面前。 周琅这才回过神,侧过头,“别闹。” 南凤辞将鱼糕喂到自己嘴里,“这几天谢萦怀就该派人来临安找你了。” 只是,有他在,谢萦怀怕是不会如意。 周琅反驳不能,忽然听窗外一阵马蹄疾响,低头望下去,见一队骑兵自城门方向而来,人数甚众,往城南街的方向去了。 南凤辞瞥一眼,就知道是皇城里的人,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谢萦怀如今皇位还不稳的时候,就这样心急的调遣了这么多人来临安。 “再看小心被抓去了。”南凤辞说。 周琅这才回过头来。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临安为何会突然来这么多士兵? 南凤辞托腮,“谢萦怀派来找你的。” 周琅一听,就有些慌乱,他刚才看这一队骑兵往城南街去了,莫不是…… 南凤辞看周琅忽然站起来,就拉住了他,“你去哪?” “我回去一趟。” “你现在回去,今晚就被抓进宫里去了。”南凤辞说。 周琅又坐了回来。 他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再回周府看过,扪心自问,周府虽然是他家,但真正叫他挂心的,也只有周雍一个人。而周雍现在在广陵。 南凤辞压了一锭银子在桌子上,起来抓着周琅的手,“我们回去吧。” 他说的回去,自然是回他住的地方。 周琅跟着他下了楼,回了住处,看南凤辞在安排马车住处事宜。 “我们晚上要出城?”周琅问南凤辞。 “不出城就走不了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南凤辞也还是那副懒散笑颜,“我以为谢萦怀还要再过些时候,才会来,没想到他还没站稳脚跟,就想着来找你了。我只怕再过些时候,他还要亲自过来一趟。” 周琅一听谢萦怀会回来,脸色就有些难看。 “这临安的初雪,我怕是看不了了。”南凤辞看周琅脸色,抬手抚了抚周琅的面颊,“我们去北狄看雪。” 周琅还想着怎么脱身,没想到南凤辞已经要带他离开临安了。 如果他真的跟南凤辞去了北狄,只怕…… “我不走!” 南凤辞掐了掐他的脸颊,“小公子,这个时候就不要闹脾气了——我也不想以后去宫里看你,你被摆弄的跟个妇人一样。” 周琅听南凤辞讲过宫中那些乱七八糟的秘药,他对这没有概念,也只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虽然他也确实很怕谢萦怀就是了。 “我们又不是不回来。”南凤辞还是好声好气的哄他。 周琅看了南凤辞一眼。 南凤辞确实没有骗过他什么,现在离开临安,在去北狄的路上,寻找脱身之法也可以…… 看周琅松动的神色,南凤辞又补充一句,“只过个三年五载的,你要想你爹,我再想办法帮你传信就是了。” “我们何时走?”周琅确实被说动了。 南凤辞道,“今晚。” 他刚才那一席话,也不只是吓吓周琅而已,上回能避开谢萦怀,是因为派来的人少,这回来的人这么多,他也难免心生警惕。 还是早早脱身为好,就让谢萦怀与令狐胤好好玩吧。 周琅没想到会这么急,但他又说不出反驳的话,只得看着南凤辞吩咐人去办各类的事。 ——南凤辞身边这些侍卫,也是个麻烦。 他要用什么办法避开他们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渣作者:我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撒狗血了!出来吧,我的麒麟臂! 周琅:…… 南凤辞:一看就是又有人塞钱了 渣作者:……你不要侮辱一个正直有良心且疼爱儿子的作者! 玉青檀:我要幼驯染 渣作者:好的大佬! 第119章 周郎顾(119) 还没有入夜,只是天色昏沉,南凤辞站在院子里,忽然见到眼前落下一片飞雪,抬手去接,那飞絮一样的雪花转眼便融化在他的掌心里。 下雪了? 南凤辞仰头望去,却又没有看见雪,好似刚才握在他手中的冰凉感只是错觉。 门口走来一个布衣男子,走到南凤辞身边,低眉顺眼道,“主子,都安排妥当了。” 南凤辞应了一声,挥手让他退下去了。 周琅紧闭房门呆在房间里,如今临安上上下下都在找他,不需南凤辞嘱托,他也知道不该踏出这宅子一步。 南凤辞进来的时候,看周琅木然坐在桌前,走过去端了烛台,“小公子既然在房里,怎么不点蜡烛?” 点亮的烛台推到桌子上,照亮了周琅郁郁的神色。 南凤辞微微眯起眼来,绕到周琅身后,“怎么了,这副委屈的模样。” 周琅将南凤辞伸到他脸颊前的手推开,蹙着眉别过脸去。 南凤辞弯下身,漆黑的眼望着周琅,他眼中没有笑意,只有看不透的迷雾。 周琅躲开他的目光,“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南凤辞在周琅身边坐了下来,“哦,想事情。” 他这种口吻总是让周琅觉得自己被看透一样的不舒服,“你不是去安排出城的事宜了吗。” “都安排妥当了,等天色再暗一些,就可以走了。”南凤辞道。 这么快? 周琅一副忧虑神色,他答应南凤辞和他同去北狄,也只是他虚与委蛇,他不愿和谢萦怀在一起,就更不可能愿意和南凤辞再一起。只是如今谢萦怀大动干戈来临安找他,逼得他不得不离开。而他想要离开,就只能仰仗南凤辞。 但南凤辞又岂是好相与的?只怕他离开了谢萦怀,又难以在南凤辞手上脱身。他细想这短短几月来,南凤辞那谨慎性格,自己若跟他出城,也不一定能脱身。但不跟他出城,这临安这么多士兵,他被发现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我……”周琅心里也有些乱,只想再拖延拖延,“我想回家一趟。” 南凤辞眨了眨眼睛,“为什么。” 周琅想方设法的编排理由,“我此去远去北狄,还是知会一声家中的姨娘,如果我爹回来,也不至忧心我。”话一出口,周琅又觉得自己意图太过明显,如今周府外面都是士兵,他哪里回得去。 “一定要回去?”南凤辞哪里不知道此举有多冒险。 周琅实在寻不到借口了,“是。” 南凤辞眨了眨眼睛,“可以。” 周琅没想到南凤辞会松口,一时惊诧的很。 “不过小公子也要答应我。”南凤辞道,“我们这一趟只是探听虚实,如果有法子,我会让你进去和你的姨娘说说话,没有法子,那只能叫你远远的看一眼了。” 周琅一口答应下来,“好。” 能多呆一刻是一刻。 南凤辞给周琅脸上涂了一块疤,粘了几络胡须,就带他去周府了。 周府外面确实如他所说,前门后门皆是士兵,有行人过去看到了,抬头看一眼匾额,被那当兵的用刀一吓,就缩着脖子匆匆走了。 远处的南凤辞回头看了一眼周琅,见周琅抿着唇。 周府里有个奴才想要出来,又被拔刀的士兵拦了回去。 “小公子,你也看见了。”南凤辞道,“这我可没有法子啊。” 周琅也没想到谢萦怀会整个将他周府围起来,以为顶多只是让人去找找他。 “回去吧。”南凤辞道。 周琅知道再留下去也是无用,但是看着这被重兵围起来的周府,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舒服的感觉。 周琅转身欲离开,才走出几步,忽然听到身后一阵呼声,原来是周雍从府里走出来,周府外把守的人齐齐拔出刀剑要将他逼回去,最后却被一个为首的将军模样的人拦了回去。周雍去了一趟广陵,消瘦了不少,兜着手,和周琅一样胆怯的性子,看到众人拔刀往后退了一步,但马上又挤出谄笑来同门口的将军打听周琅的事——他昨日才从广陵回来,还没歇一歇,今天周府就叫官兵给围起来了。他还以为是皇上在追究将军府的事,扯到了他们周家。 周琅以为周雍远在广陵,现在看他从周府出来,整个人都怔住了。 南凤辞看他神色,也望了过去。 将军不知道和周雍说了什么,惹的周雍连连拱手,又退回了周府里,周琅忍不住上前一步。 南凤辞及时拉住他一把,“小公子还是冷静些好。” 周琅这才想起自己如今的处境。 南凤辞拖着周琅走了几步,就被周琅甩开了手,“我不走了。” 南凤辞停下脚步,定定的望着他,“小公子这个时候还是不要任性了。” 周琅往后退了一步,周雍在临安,谢萦怀的意思,难道是要拿周雍来要挟他? 南凤辞伸出手,周琅又往后退了几步,“和你在一起,和谢萦怀在一起,有什么分别。”南凤辞太有城府,他这段日子一直在寻找脱身的契机,却一直没有找到,这样拖下去,只怕真的跟他去了北狄,就要任他揉捏了。 听周琅说出这句话,南凤辞一直微扬的唇角慢慢抿成了一条直线。 周琅忽然想清楚了,自己好歹与谢萦怀有四年交情,总可以慢慢说动他,而南凤辞太过善变无常,一天喜欢他,一天要杀他,生死都只在一线。 还不如,还不如…… 周琅刚转过身,就感到膝盖一麻,南凤辞的声音贴在他耳边,“你怎么总爱拿我和谢萦怀比较?” 声音刚落,周琅就跌进了他的怀中。 …… 马车早就准备好了,南凤辞挑了件狐裘将周琅裹的严严实实的,见周琅一直瞪着他,手有些痒,就去掐了掐他的脸颊,“小公子,我想好好待你,你怎么总是要惹我生气。” 周琅被他点了哑穴,从白狐裘里探出的脸白玉一般,只一双桃花眼的眼角微微泛红。 南凤辞知道他想说话,手一拂就将他穴道点开。 周琅咳嗽两声,抬眼去看南凤辞,他知道南凤辞脾气古怪,自己和他硬来讨不到什么好,只能放软了态度,恳求道,“三皇子,我……” 他这个称呼一出口,南凤辞就又将他穴道点上,“你总是要说我不喜欢的话,不如我来说。” 周琅也动弹不得。 “你爹回了周府,所以你舍不得走了,是不是?”南凤辞说。 周琅是更怕和南凤辞走了,找不到脱身之法。 “依照谢萦怀的性子,他肯定会拿你爹做些文章。”南凤辞也没料到,周雍会从广陵回来,还恰巧被谢萦怀的人抓住。他看周琅眼巴巴望着他,就又将他穴道解开。 周琅不敢再乱说话。 “你爹在临安,你肯定不愿意走。”南凤辞看周琅这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倒和刚才他爹的模样如出一辙,“我要是替你将人救出来,你就和我去北狄。” 周琅犹豫了一下。 “小公子,你要是不说话,我们现在就出城了。”南凤辞道。 周琅连忙开口,“好!我答应你。” 周雍在临安,他肯定不愿意走,到时就一定会和谢萦怀再见面,但若是南凤辞帮他将周雍救出来,就是和他去往北狄,路途遥远,也总有几分逃脱的生机。 南凤辞弯唇一笑,“小公子可不要反悔。” 周琅看南凤辞这种神色,心中升起一股凛然之感。 南凤辞将他抱进马车里,弯腰退出来的时候,用指尖点了点周琅的唇,“等着。” …… “皇上,李将军传信过来了。” 托着额头坐在位子上的谢萦怀忽然睁开眼,接过下人呈上来的纸条。 因为他的吩咐,李将军带兵将周府围了起来,周雍在周府不说,还从下人口中问到了一些事情。比如周琅在他入宫之后,回来了一回,身边带的那个人,应该就是南凤辞。他当时翻遍临安,也没有找到这周琅,才怀疑到南凤辞身上,没想到他们还在临安。 南凤辞—— 谢萦怀到现在也不清楚南凤辞到底所求为何,他抢了他的皇位,也不见他回来看一眼,反而还安然藏在临安。 那会不会,他现在也在…… 谢萦怀忽然站了起来,“来人!” 身旁近侍上前一步,“皇上。” 谢萦怀低头看了那近侍一眼,忽然想起南凤辞为人,既然他上一次能将周琅藏的不叫他发觉,那么这一次,他派再多的人去有什么用呢? 谢萦怀知道周琅性格,虽然放肆玩乐,但对他老子还是孝顺的很,如果周琅此刻在临安,知道周雍还在,就一定不会离开,只要看牢了周雍…… “即刻准备,我要亲自去临安一趟——”如果真的是南凤辞在背后捣鬼,只能他亲自去一趟了。 近侍听谢萦怀吩咐,迟疑了一下,“皇上……” 如今他才登基几日,各地作乱的事还等他处理,现在舍了朝政去临安,怕是要叫人诟病。 谢萦怀却已经有些急不可耐,他要想将自己想要的藏起来,才能去管别人的事。 近侍看谢萦怀脸色,也不敢多说,领命下去了。 周琅周琅。 在广陵,势力如日中天的令狐胤在一旁的觊觎让他寝食难安,他现在最想要的,就是将周琅藏起来,关起来,锁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周琅:我还想再苟活几章 渣作者:可以,不过苟活的章节都在H 周琅:…… 令狐胤: 谢萦怀: 南凤辞:君子要遵守诺言,说爬就爬 周琅:我不想苟活了…… 第120章 周郎顾(120) 周琅不知等了多久,面前的车帘忽然被人掀开,一个人被推了进来,在马车上滚了两圈,紧接着响起的是周雍的求饶声,“大侠,大侠饶命——” 南凤辞走了进来,手上握着一颗夜明珠,在周琅眼前一晃,替他解开穴道,周琅当即开口叫了一声,“爹!” 周雍听到周琅的声音,惊喜的回头望过来。 “爹,你没事吧?”周琅看周雍身上一身的血,以为是他伤了哪里,扑到近前见他上下细看了一遍,才发现那是别人的血。 周雍也是一副惊魂甫定的模样,“没事,没事——幺儿,你到底是惹了什么麻烦,为什么周府外头,那么多官兵啊?” 周琅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周雍紧跟着回头看了一眼,见南凤辞站在身后,更是害怕的不行,小声问,“他,他又是谁?” 周琅正欲回答,南凤辞的声音就插了进来,“我是小公子的朋友。” “哦,朋友,朋友。”周雍脸色还是白的厉害,刚才被南凤辞从周府里带出来,看他一路杀了许多人,心里直发抖,听到他说的话也不敢反驳。 周琅问,“爹,你不是在广陵吗?” 周雍不敢看南凤辞,就和周琅靠在一起,“我放心不下你,知道那令狐将军反了,怕,怕牵连到你身上。” 周琅听周雍这么说,也只得忧虑的叹了一口气。 马车自南凤辞刚才挟周雍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动了,一路往城门方向去,只是走了一半,南凤辞忽然眉心一皱,“停。” 赶车的马夫依从他所说,勒马停住。 南凤辞凝神细听一会,见临街传来策马疾驰的声音,“今晚怕是走不了了。”他刚才将周雍救出来,已经是草惊蛇,所以才想趁那些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出城,没想到那些人反应比他更快,“回去吧。” 马车回了当初落脚的宅子,周琅和周雍进了房里在房里说话。 周雍见四下无人,才敢跟周琅说知心的话,“幺儿,刚刚那个人是你的朋友?我怎么从前都不知道?” 周琅推说,“他是我最近才认识的。” “哎,那个人看着斯斯文文的,杀人的时候,可真是吓人!”周雍抚着周琅的手背,他也担心周琅安危。 周琅哪里不知道南凤辞杀人,但这一回是他让南凤辞去救周雍的,“爹,他也是为了救你。” 周雍愣了一会,“救我?” “周府门口那些官兵,是谢小侯爷派来的,他已经成了皇帝了。”周琅说。 周雍昨天才回来,还不知道这件事,眼睛瞪的浑圆,“谢小侯爷当皇帝了?”而后他忽然惊喜的抓住周琅的手,“幺儿,你和谢小侯爷这样的关系,他当了皇帝,怎么说也少不了你的好处!” 要是从前,周琅也这么想,但他在侯府的那番遭遇,已经让他心惊胆战的了,但他又不能和周雍明说,“爹,我和谢小侯爷之间,出了点事……周府外面的官兵,也是他派来抓我的。” “什么?”周雍大惊,“幺儿,你做了什么事得罪了谢小侯爷?” 这…… 周琅怎么敢和周雍说,“总之谢小侯爷现在是想要我的命就是了。” 周雍在房间中踱步,当初周琅与谢萦怀结识,两人情谊一直不错,谢小侯爷又处处照拂周家,但好像从周琅娶了将军府的小姐之后,就开始出了一连串的事,“那,那你怎么打算的?” “我准备先去一趟北狄……” 周琅的话还没说完,周雍就将他的话打断了,“北狄?你去什么北狄?” “那我也不能留在临安,你看那么多官兵……”周琅现在也委屈的很,他在临安快活的很,左拥右抱神仙日子,现在却要为了躲谢萦怀远去北狄。 周雍说什么也不会让周琅去北狄,“幺儿,谢小侯爷照顾咱们周府这么些年,对你想必是有感情的,何况他现在又当了皇帝——你做了什么错事,惹他生气,去认个错,他总归念着从前,会心软一些的。” 关键是这不是认错能够解决的啊! “就是你去北狄,你跟谁去?”周雍问,“跟你那个朋友?” 周琅脸色更难看几分。 谢萦怀和令狐胤现在都算是大权在握,他这天擎实在是留不下去啊! “爹做了那么多年生意,识人的功夫还是不错的,你那个朋友,是个深不可测的人物啊。”周雍说,“你跟他去北狄,爹怎么放心。” 周琅现在也头疼的很。他本来已经下了决定,但听周雍一说,又动摇起来。 谢萦怀……两人四年的情谊摆在这里,更何况他现在当了皇上,又后宫三千,哪里会在他身上执着。 “听爹的,你去和谢小侯爷求求情,他不会为难你的。” 周琅还在迟疑着,站在房门外的南凤辞却已经闯了进来。 周雍怕极了南凤辞,见他进来,即刻就噤声了。 “天色不早了,周老爷先回去休息吧。”南凤辞脸上笑意全无,环着胸站在门边。 周雍刚才还和周琅说,他这个朋友是个惹不得的人物,现在这个惹不得的人在门口,周雍勉强笑了一下,缩着肩膀出去了。 南凤辞将门带上,一步一步走了进来。 “小公子又反悔了?”南凤辞在门口听了半天,哪里不知道周琅的动摇。 周琅到底是周雍所出,周雍和他说的话,他总会有一些听到心里。 南凤辞走到床边坐下,“过来。” “我去和我爹睡。”周琅站起来往门口走,手刚碰到门,身后就撞上了一个东西,将他压在门上。 “你爹怕我怕的都不敢看我,你怎么是胆子越来越大了?”南凤辞抓住周琅的手腕,将他一抵,按在门板上。 自那一次之后,南凤辞已经很少这样用强迫的姿态对待周琅。 “我的小公子,你不能仗着我喜欢你,就这样驱使我呀。”南凤辞将周琅挣扎的手按下,他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周府外几千精兵,我是怎么闯进去,把你爹救出来的,你一句感谢的话也没有,还转头想着把我抛下。” 周琅的胸口抵在门板上,身后就是逼近的南凤辞,他慌张否认,“我没有!” 南凤辞掐了他臀上一下,“撒谎。” 周琅身上的汗毛都炸起来了。 “本来,今晚我有十成的把握出城,但是救了你爹,就只有一成。现在连一成也没有了。”南凤辞早在去救周雍的时候,就知道这么一个下场,但他现在还是偏偏要说给周琅听,“现在怕还是要把谢萦怀给招过来。” 衣摆被撩了起来。 今夜走不了,怕是都走不了了,等谢萦怀一来,找到周琅也是迟早的事了,“小公子,我这是为了什么?” 周琅心里那杆秤,还是偏向谢萦怀多一些。四年情意,找他讨饶,总比眼前这摸不清的南凤辞好一些。 南凤辞见周琅沉默,忽然冷笑一声。 谢萦怀来了又如何,他有办法再将周琅给弄出来,但只要一想到周琅居然在此时动摇,他就觉得——生气。 周琅被贴着腿根的手抚的头皮发麻,“南凤辞!” “别抖的这么厉害,等谢萦怀来了,你就知道我对你有多好了。”南凤辞又去揉捏周琅腰侧的软肉。因为刚才周琅和周雍的话,让他现在很生气。 真真是娇生惯养的公子,连骨头都好似是软的。 周琅确实动摇了,他不想跟南凤辞离开,也不想再撞上谢萦怀。 南凤辞刚才在门外听到两人谈话,也知道周琅在动摇,他本来想,即便救出周雍,带不走周琅,他也有法子在谢萦怀带周琅回皇城之前,先带周雍出城,再回过头将周琅救出来,也有法子,让谢萦怀在此之前,不再碰周琅一下。担周琅这种倾向于向谢萦怀的态度,让他决定换一个方法——他要让周琅怕谢萦怀,心甘情愿的和他去北狄。 周琅不知道他的心思,他只当是南凤辞在生气他的反悔,他也有些慌乱,“我和你去北狄!” 南凤辞捏着他的下巴,冷淡的眼盯着周琅,周琅还怕他的逼视,目光闪躲了一下。 他这闪躲让南凤辞更笃定了自己的决策,“小公子,我怎么不知道,你还这么爱撒谎。”眼睛微微眯起来,“你始终觉得,谢萦怀和我不同,他对你能比我对你更纵容,是不是?” 谢萦怀在周琅面前,确实都温柔的紧,两人又有四年情意,所以,即便上一回,将周琅掳回侯府,做了那样的事,周琅心里也总是觉得,谢萦怀会那样对他,只是一时的鬼迷心窍。 南凤辞看他这样的神色,就已经洞悉了周琅心中所想。 “小公子既然觉得,谢萦怀比我好,那你就回谢萦怀身边去吧。”周琅长的俊秀,身子也格外的引人,即便南凤辞并不沉溺房中事,也不免在周琅面前心猿意马。 只要碰过一次之后…… 他无论是什么样子在你眼前,就像是勾引似的。 他总是想要抓住周琅的心,所以处处忍耐。 但谢萦怀忍了四年,换来这么一个结果,他再忍耐,就仿佛只是个笑话了。 周琅听到南凤辞的话,有些不敢置信。 南凤辞掀唇一笑,“只是在此之前,小公子要把欠我的账,都好好清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渣作者:这是个快穿…… 小天使:呵呵 渣作者:这是个慢穿…… 小天使:呵呵 渣作者:……这是个大长篇,耽美,脑洞集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完结的,辣鸡,听说能穿,小说 第121章 周郎顾(121) 周雍第二天一早来敲门,房间里久不见人回应,他心中诧异,抬手正欲再敲,紧闭的房门忽然被打开。 南凤辞站在门口。 周雍见到南凤辞,下意识的就往后退了一步。 “周老爷,小公子还在睡觉,你过会儿再来吧。”南凤辞说。 周雍也不敢问南凤辞怎么会从房间里出来,听他这么一说,就讪笑着走了。 南凤辞关上门,回到房里,见屋子的屏风后探出一段雪白的脚踝,绕过去一看,见不着寸缕的周琅倒在地上。因为屏风正对着大门,身上又没有蔽体的衣物,他只能蜷着身子躲在屏风后面。 南凤辞半蹲下去,伸手摸了摸他破皮的膝盖,周琅一直闭着的眼睫微微颤抖了一下。 “很疼么?”南凤辞收回手。 周琅叫南凤辞欺负了一夜,到刚才周雍过来,他百般抗拒,南凤辞才终于放过他。 南凤辞将周琅抱到床上,替他盖上被褥,反过身去点香炉。周琅双腿跪了一夜,现在都已经麻了,躺在床上也伸不直,只能蜷曲着。南凤辞往香炉里丢了一块红褐色的香块,用银签子拨了拨,等袅袅白雾升腾起来的时候,才捧着香炉坐到床边。 那香气有些像紫述香,却比紫述香更馥郁一些。 南凤辞将香炉放到枕头旁,将被褥一折,扶着周琅贴着墙跪在被褥上。 周琅腰都直不起来,南凤辞就扯了几尺绫罗,将他双臂挂了起来。因为是脸向墙壁,周琅那满是红痕的背部就袒露了出来。 南凤辞两指捏起银签子,沾了瓷瓶里的东西,在周琅肩上轻轻刺了一下,对痛楚格外敏锐的周琅就闷哼了一声。 南凤辞动作一顿,然后拿了一个白瓷瓶出来,里面是甜得发腻的东西,他用口哺给周琅之后,说,“睡着了就不疼了。” 周琅喝了那白瓷瓶里的东西,本来就混沌不堪的神志就整个跌入了黑暗中。 …… 谢萦怀赶来临安城的时候,听看守在城门外的张将军禀报,说两日前有人去周府劫走了周雍,只是来人武功高强,数百人围堵都没有将人拿下,被为首的那人杀出重围,他们只抓住了断后的两个人,但还没有逼问出什么消息,那被捉住的两人服毒自尽了。 因为是冬季,那两人尸首还没有腐烂,谢萦怀前去查看,见两人身上果然如检查过的张将军所说,并没有辨别身份的特征,谢萦怀想到皇宫中豢养的一些暗卫,翻开两人耳垂一看,果然见耳后纹着一个羽毛状的印记。 “果然是他。”谢萦怀见到这印记,就知道闯去周府的人是谁了。 张将军觑了谢萦怀一眼,见他神情冷肃,也不敢贸然开口。 “周雍被人劫走之后,可有人混出城过?”谢萦怀问。 张将军连忙回答,“卑职自那人从周府劫走人之后,就增派重兵,严守临安城城门。” 那就说明,他还在城里了。 谢萦怀站在城门里往临安城中望去,见街上萧条,因为这几日围城的缘故,临安百姓人人自危,白日里都将门窗关的紧紧的。 “搜城。”谢萦怀抛出一卷画轴,“把这个人给我找出来。” 接住画卷的张将军一看,见画中是一个年轻公子,长的一副俊秀样貌,手中按着一柄折扇。他不敢揣测谢萦怀的心思,带兵要再度进城,没想到谢萦怀又说了一声,“如果看到南凤辞,杀了他。” 南凤辞是前朝皇子,如今谢萦怀谋朝篡位,自然不能再让他活着了。 三千精兵涌入城中,加上向新皇献媚的临安城知府派来的人,近三千五百人,挨家挨户搜寻过去,每每看到年轻一些的公子,无论相貌如何,都要捉到谢萦怀身边给他看一眼,等谢萦怀过目了,才会将那些人放回去。 而被搜捕的两个人,现在还躲在房里,周琅混沌了两日,筋骨都软了,南凤辞穿好衣裳,贴在周琅耳边道,“谢萦怀来接你了。” 周琅听到这一句,勉强睁开眼。 南凤辞点的香有麻痹的作用,虽然没有再点他穴道,但全身软的动弹不得。 “小公子,你可要看好了——到底谁对你好。”南凤辞说完这一声,塞了一颗白色的蜜丸在周琅身后,起身退了出来,放下床幔,将馥

相关推荐: 捉鬼大师   小师弟可太不是人了   【刀剑乱舞】审神计画   五夫一妻的幸福生活   [综漫] 受肉成功后成为了禅院家主   (兄弟战争同人)梦境   数风流人物   小白杨   【黑篮同人NPH】愿你相伴   郝叔和他的女人-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