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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琅,但他不知道周琅名姓,看到他要走,就和旁人一样叫了声,“周公子——” 周琅回过头看到燕城,他对燕城还有些印象,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就颇是尴尬的站在原地等燕城走过来。 燕城没想到今夜会撞上周琅,眼睛都亮了些,追到周琅身前问,“周公子身体好些了吗?”他从那一晚回来之后,也向别人打听过周琅,只是因为周琅鲜少外出,军中有认识他的,也只是见过几回。又听说是将军带来的家属,就更难得见一回了。 “多谢关心,已经无碍了。”周琅还记得那晚是这个小将军把自己带下山的。 燕城脸上泛红,只是天色已晚,看不出他面色的异样。 周琅道,“那一晚匆忙的很,都没来得及问小将军的名字。” 燕城还是头一回听这样细声细气的声音,自己说话也不由斯文的几分,“我叫燕城。” “燕城。”周琅复述一遍,“在下姓周,单名一个琅字。” 燕城还是叫,“周公子。” 周琅也不纠正。 燕城局促的说不出话来,话题只能又绕到了那一晚上,“军中戒备森严,周公子怎么会被歹人劫走?” “那一日我是准备回临安的,不想在镇子上遇到了歹人。”周琅现在提起来,还只想叹气,若是他那一天走成了,现在估计已经与谢小侯爷在临安风流快活了。 燕城一听周琅是要走的,因为被歹人所劫才留了下来,心中陡然升起一种窃喜来,但是他还是要摆出一副惋惜的模样,“那人真该死,居然想害周公子。若是以后再撞见,我一定替周公子讨个公道!” 周琅看这燕城和他年岁相仿,说出来的话却戾气十足,忍不住笑了笑,“那我就先谢谢燕小将军了。” 燕城一看他笑,脸上就更红了。 “燕郎将,要换岗了!”守在城门下的士兵提醒燕城。 燕城方才就是等着换岗回去休息,但见到周琅之后,却巴不得时间过得慢一些,再慢一些。 周琅知道换岗是两个时辰一换,燕城在这里已经站了两个时辰了,现在是该回去歇息了,于是就率先开口告辞,“天色已晚,我也不便打扰,以后有机会,再来当面道谢。” 燕城看他走了,气的很了去骂那个提醒他的人,“谁让你多嘴了?换岗?我不知道换岗吗!” 那人平白挨了一顿骂也委屈的很,“燕郎将,是你让属下提醒你的。” “换岗的时间是将军定的,你是听我的还是听将军的?”呵斥完下属,燕城一甩袖摆走了。 周琅回到院子里,见房间里点着灯,几日不见的长青现在也守在门口。 他心里一抖,进了房,看令狐胤果然在屋子里。 令狐胤一连几日都没有回来了,现在忽然出现,周琅那大了些的胆子又变小了。 只见坐在桌边的令狐胤掩卷道,“周弟去哪里了?” 第61章 周郎顾(61) “闲来无事出去转了转。”周琅站在门口不敢进去。 令狐胤见周琅这副对他退避三舍的模样,近几日压在心头的烦躁在此刻满溢出来,“这几日军中不太平,周弟还是好好的呆在院子里。” 军中太平的很,这分明是令狐胤的托词。 周琅,“多谢令狐将军提醒。” “周弟怎么又叫起将军来了?”令狐胤今日的脾气好像格外的大。 周琅要改口,已经来不及了,令狐胤走到近前,抓住他的肩膀,带上门的同时将他拽进房间里来。 “哥哥!”周琅被令狐胤抵到桌边,连忙服了软。 “以后不许叫将军。”令狐胤口气强硬。 周琅见令狐胤这副模样,便连连点头,他现在可不敢惹怒令狐胤,“好。以后都叫哥哥。” 令狐胤听到‘哥哥’两个字,面色才缓和一些,去依然没有松开钳制着周琅肩膀的手。 周琅也觉得今天的令狐胤奇怪的很,他还没有像今日这样为个称呼发过火,“哥哥今天怎么了?” 令狐胤自知今日有些失态了,松开抓在周琅肩膀上的手,“这几日烦心的事情有些多,吓到周弟了。” 周琅看令狐胤眉间郁色要比几日前更重一些,也不敢再留,“无事,哥哥早些休息。” 周琅刚走出一步,令狐胤就抬手将桌上茶杯掷出去,‘碰’地一声,门关上了。 周琅还没走到门边,看到滚到自己脚下的碎瓷片,周琅不敢再往前走,只是他一转过头,令狐胤的面庞就瞬间在眼前放大,“周弟要去哪里。”不等他退避,腰肢就被扣住。 “我去别院睡。”周琅要挣扎,令狐胤拦在他腰上的手臂更紧一些,“哥哥这是要做什么。” 令狐胤离他近了,就能闻到周琅身上的香气,他这几日烦心的事情太多,整夜整夜的无法安眠,现在闻到那紫述香的气味,总算平静了一些。 “留下来。”令狐胤为了闻更多的香气,几乎是已经贴在了周琅的脖颈间。 两个男子这样实在太暧昧了一些。 “我与柔儿已是结发夫妻。”周琅推不开令狐胤,只能侧首躲避,“还请哥哥自重些!”自那一夜之后,周琅就不愿意与令狐胤举止过密了。 令狐胤不说话,只深深的嗅着他身上的香气。 “我不碰你。”令狐胤知道周琅在怕什么,“你没有与小柔和离之前,我都不会碰你了。” 周琅听到令狐胤这句话,虽然不再挣扎,身体却依然绷着。 “陪我睡一会。”令狐胤说。 周琅还未回答,就被令狐胤打横抱了起来。令狐胤将他抱到床上,让周琅枕着他的胸口。 周琅抬眼看令狐胤,才发现他眉间郁色要比几日之前见到的更深许多。 他好像很累。 令狐胤梦呓一般,“周弟,我有好多事想同你说。” 周琅不敢回应,只听着枕着的心跳声渐渐平缓了下去。别人的秘密,他还是少听一些为好。 “吱呀——” 窗户被打开了,房间里的烛火跟着晃动了一下。 也许是夜风,周琅心想。 方才睡着的令狐胤却忽然坐了起来,周琅正要询问,就听令狐胤开口,“出来。” 床下忽然多了一个人——不是云藏是谁? 云藏也看到了屋子里还有第二个人,但是令狐胤既已叫他,他也只能现身。 “你出去打听了什么。”令狐胤对这类声音敏感的很,所以总也睡不好。 云藏的视线落在周琅身上。 周琅扶着床榻要起来,令狐胤却忽然揽住他的肩膀,又将被子拉起来一些,将他盖的更紧。 “说。” 云藏低下头,“北狄有一队人马已经往前推进了二十里。” 令狐胤没有做声,看着周琅低着头,就问,“周弟不想听这些吗?” “这些军营里的大事,我还是不要知晓的好。”周琅也不知道为什么令狐胤要让自己听这些。 “周弟既然不愿意听,就睡吧。”令狐胤拍拍周琅的肩膀,而后起身下榻,对着云藏的口吻一下变得极其冷淡和疏远,“我们出去说。” “是。”云藏起身又看了一眼榻上坐着的周琅,跟着令狐胤出去了。 周琅听了军中许多关于云藏的流言,今晚想要跟踪一回却也跟丢了,现在云藏忽然来找令狐胤,周琅总觉得有些不简单。 并且方才云藏看他眼中的深意,明显说明,他要告诉令狐胤的,不止这一件。 应该还有极其隐秘的事。 周琅本来是不想听这些的,但这些谜团又让他好奇的很。他看两人影子印在门板上,悄悄的从榻上起身,贴着门板去听外面的动静,索性令狐胤和云藏就站在门口,两人虽然压低了声音,他却依然可以听见。 只是他刚才犹豫了一下,现在来听,两人话已经说了一半。周琅只听见‘北狄王’‘常钟云’几个字。 这些话周琅听的云里雾里,只听到最末一句,云藏说了一声‘天擎并非久留之地,太子还请早下决定’。周琅听到这里,脑子就已经懵了一下,门外就只有令狐胤与云藏两个,云藏这一声太子,叫的自然只会是令狐胤。 只是……太子?令狐胤是太子? 周琅听令狐胤说了句‘日后再说’,就连忙又躺回到了床上。过了半刻,令狐胤推门而入。 令狐胤好像以为周琅已经睡着了,从身后拥着他。 周琅现在还在想自己方才听到的‘太子’是什么意思,抱着他的令狐胤忽然含住他的耳垂。 “我以为周弟不愿意听这些事。” 周琅心里一抖,不敢睁开眼。 令狐胤闭着眼,揽在周琅小腹上的手更收紧一些,让周琅整个背部几乎都嵌进了他的怀里,“周弟想知道什么,问我就是了。”令狐胤从一开始就并不打算隐瞒周琅,就是刚才,他也是故意引着周琅去听的。 周琅不知道令狐胤心中所想,一直不做声。 “我有好多事想同周弟说,周弟以后想听了,我就都讲给你听。”令狐胤的声音就贴着耳畔,温热的气流都钻进了耳朵里,麻酥酥的痒。 周琅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些。 令狐胤以为他冷,卷起被子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住。 周琅不敢问令狐胤,他总感觉令狐胤要说出什么不得了的秘密来,还是没有多少人知晓的秘密,他要是从令狐胤口中得知了,以后脱身恐怕就更难了。他一边提醒自己不要好奇,一般又忍不住去想云藏说的太子是什么意思。他同谢小侯爷交好,朝局上的事,多多少少也耳闻过一些,好比当朝太子体弱多病,很难繁衍子嗣,又生性懦弱,不得皇上喜欢,早早的就被废了关在深宫中。这么一个无什么用处的太子,会和令狐胤有什么关系? 周琅想了一会,就捱不住睡意睡着了。 天还没亮的时候周琅就醒了过来,令狐胤又已经不在了。 周琅在床上躺了一会,就推门出去,没想到长青却在门口,还让他吃了一惊。 长青知道周琅在想什么,“将军让我来照顾周公子起居。” “你们将军是什么时候走的?”周琅出来了才发现天色还昏暗着。 “半个时辰以前。” 周琅又看了一眼天色,月亮都还挂在天上,“你们将军天天都在忙什么?晚上连觉也不睡了。” “处置一些家事。”长青并不细说。 周琅想起军中流言,“是令狐老将军的事?” 长青不知道周琅居然会知道,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周琅看他神情,就知道自己说对了,“我听军中传言说,令狐老将军被皇上抓起来了,是不是真的?” “是。”长青也没有刻意隐瞒周琅。 这事是真的,那么令狐胤现在确实应该心急如焚,寝食难安。 “将军已经给三皇子写了信,恳请三皇子替老将军说情。” 令狐胤如今远离朝野,也只有寄希望于他人了,只是那三皇子…… “那三皇子,会帮令狐老将军吗?”周琅问。 这个长青就不知道了,“将军与三皇子交好,如今老将军出了事,三皇子应该会施以援手才是。” 能施以援手是最好的。如今朝中三皇子与二皇子势力明争暗斗,令狐一门是朝廷倚重的武将,皇上却因为有人弹劾,就将他关押起来,可见皇上现在有多忌讳武将。所以三皇子选择明哲保身的几率更大一些。 周琅现在有点明白令狐胤的处境了。 家人被皇上挟在手中,他却还要在边陲抵御外敌。这一仗,他赢了还好,三皇子说不定会因为他的价值相助令狐沛,若是他输了,只怕令狐沛罪名做实,性命不保。只是不知道会不会牵扯到令狐柔身上去。 “对了,那云藏——”周琅又想起自己昨晚听到的东西,正要问长青,忽然见到不远处的树冠中有道黑影晃动了一下。 长青也听到了动静,他看了一眼就知道树上的人是谁。 云藏。 “周公子?” 周琅望了一眼树上,“没事了。” 说完就回了房里,将门从里面关上了。 第62章 周郎顾(62) 金碧皇城,传言地处龙脉,汇聚龙息,故殿宇琼楼拔地而起,荫庇宫中凤子龙孙。 而在十年前,出了两个不世出的人物,一个惊才绝艳,蒙得帝王青眼,一个骁勇善战,更甚其父。只是过了十年,这当初名动一时的人物现在又都悄无声息的沉寂下来。谢萦怀避居临安,醉倒在脂粉堆里,令狐胤折尽傲骨,甘愿为皇帝驱使。 如今世人再说起来,能称得上是人物的,也只有皇城里两位龙资凤质的皇子。 “二皇子——” 枕在女人大腿上的男子懒洋洋的抬起眼,看走进来的一个男子。 “你回来了,长月。” 被唤作长月的男子跪下行礼,“属下见过二皇子。” “不必多礼。”男子坐正,“这些年辛苦你了。” “能追随二皇子这样的明主,是属下莫大的荣幸。”长月抬起头来,和长青竟然有七分的相似。 那被叫做二皇子的男人,正是南凤辞的兄长南凤宇,“这些年我让你呆在令狐胤身边,替我打探消息,如今那令狐胤死期将近,以后你就回来替我办事吧。” “谢二皇子。”长月叩首到地。 南凤宇摆了摆手,“下去吧。” “属下这次回来,还有一事要禀报二皇子。”长月说。 南凤宇随口问道,“哦?何事。” “关于,令狐胤的身世。”长月跟随令狐胤多年,又有意打探,自然知道令狐胤身上许多秘密。 南凤宇一下坐正,“说!” “属下跟随令狐胤十年,打探到令狐胤并非令狐沛所出。”长月若不是打探到了这样一个消息,也不会这么快借着假死从令狐胤身边脱身。 南凤宇拍了拍面前女人的大腿,那女人便将一双雪白的长腿搁到南凤宇腿上轻轻撩拨,“继续。”也不知他这话是对女人,还是对长月。 长月盯着南凤宇,“令狐胤是北狄国的太子。” 南凤宇婆娑女人大腿的手一顿,好像没有听清楚长月所说,“你说什么?” “令狐胤是北狄国太子,是多年前,令狐沛攻破北狄皇城,从皇宫里抱出来的太子。”当初令狐沛发妻遭人所害,一双儿女只活了一个女儿下来,后来攻破北狄皇宫,见到襁褓之中的令狐胤,起了恻隐之心,将他留了下来,如自己亲生儿子一般的养大。 南凤宇不知道当年之事,听长月所说还在思索。 “多年以前的事,你如何得知?”南凤宇细细思索一番,还是觉得太过巧合,“另外,你又有何证据说那令狐胤是北狄太子。” “此事是属下亲耳所闻,绝无半句虚言。”长月笃定,“至于证据——四年前,令狐胤战败被俘。” 这件事南凤宇知道,当时听说那北狄国的人,为了报当初战场上败给令狐胤的仇,骑马将令狐胤拖行了百米,人都要折腾死了,不知最后令狐胤怎么又自己回来了。 “是云藏救了他。”长月道。 “云藏?”南凤宇喃喃两声,忽然脑中灵光一现,“北狄的禁军统领云藏?” “正是。”云藏行事小心,在他假死之前,云藏就已经隐隐的开始怀疑他了,“那云藏现在就在边陲,与令狐胤在一起。与他一起的,还有几个北狄国的将军。这便是证据。” 南凤宇听长月这么说,一下就信了七八分,“北狄已立新主,他们来找令狐胤——莫非是要,保那令狐胤回北狄夺得皇位?” “是。” 南凤宇却还是有两分怀疑,“若按你说,四年前令狐胤就应该知晓自己的身世,那为何还要呆在天擎?” 这件事长月与令狐胤在一起十数年,自然比旁人更接近答案,“令狐胤战场上杀伐果断,面对感情却又太过优柔寡断。” 南凤宇一下明白长月所说。令狐胤长养在天擎名将令狐沛之手,与北狄生死相争数十载,如今他虽然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却还是不愿意回到北狄,怕有朝一日与令狐沛兵戎相见。 想通了这一层,南凤宇压抑不住内心狂喜大笑起来,“令狐胤啊令狐胤,我当还要花些功夫才能弄死你,却不想这回是你自己把刀送到我手上来的——”南凤宇止住笑声,“你查到这件事,就是大功一件,下去领赏吧。” 长月连忙谢恩,“谢二皇子!” 等长月走了之后,南凤宇一下将依偎进怀里的女人推开,“来人!” “二皇子。”门口两个禁军应声。 “备马,我要去天牢里见见我们的忠勇将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南凤宇唇边划开一抹冷笑。 忠勇将军,是皇上念在令狐沛戎马半生,忠心耿耿才赐下的称号,只是不想,这忠勇二字,又要成为他的谥号。 阴暗的地牢里,穿一身灰白囚服的令狐沛坐在稻草堆上。 他脸色惨白,脊背却挺的笔直。 南凤宇站在牢门外看着他,向狱卒使了个眼色,“开门。” 狱卒就拿了钥匙将铁栅栏上的重锁打开了。 南凤宇走进去,就闻到了稻草发霉的味道,他生来是金贵的皇子,哪里闻的惯这种味道,走进了牢门,就不往里面走了。 令狐沛睁开眼,他如今须发皆白,只有一双眼还有些年轻时的锐利神采。 “二皇子。”令狐沛见来人是令狐宇,想要起身行礼,但他双腿上又各自挂了一条铁链,锁在墙上,他只能坐在那里,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南凤宇自然也看见了。 “请恕老臣无礼,见到二皇子不能行礼。”令狐沛声音也嘶哑的很,嗓子好像是被什么剐蹭过一样。 “令狐老将军不用多礼。”南凤宇听说是他年轻时候打仗,被敌军割了脖子,虽然最后活了下来,嗓子却毁了。 令狐沛自入狱以来,就异常的冷静,无论是刑法还是责问,他一概都承受了下来,“不知二皇子莅临,所为何事。” “自然是为令狐老将军含冤入狱一事而来。”南凤宇道。 令狐沛眼珠动了动,他嘴巴里咀嚼着‘含冤’两个字,勉力笑了一声,“劳二皇子费心了。” “令狐老将军戎马一生,为我天擎立下不世之功,如今受此薄待,我也甚是心痛。”南凤宇说着这样冠冕堂皇的话,却并不往里面走一步。 令狐沛入狱已有一段时日,该他想清楚了。 自他发妻因他而死的时候,他就预料到了今时今日的下场。生来为帝王尽忠,死也如刍狗一般。 “我有意替令狐老将军洗刷冤屈,只是……”南凤宇压低了声音,试探道,“扯上那令狐胤,这冤屈着实洗不干净。” 令狐沛,“二皇子这是何意?” “令狐胤乃北狄贼人,令狐老将军不会不知吧。”南凤宇走近几步,声音压的更低。 “臣,确实不知。令狐胤是老臣独子……”令狐沛话还未说完,南凤宇就打断了他的话,“老将军独子,不早就被前丞相害死了吗?” 提到从前的事,令狐沛的神情终于裂出一线痛苦来。 当初他只是个籍籍无名的参军,育有一双儿女,却没有保全下来。连结发的妻子也没有保全下来。 “那令狐胤是北狄国的贼子,已有人呈了奏折给皇上。”这事自然是南凤宇瞎说的。他还指着令狐胤这一仗将北狄平定呢,或者说不光是他,满朝文官都等着令狐胤赶走觊觎的恶狼,而后扑上来瓜分他的战果。 这件事算得上是个秘密,却不想有朝一日会从旁人口中说出来,甚至还可能大白于天下。 “令狐老将军养育令狐胤多年,纵然他是北狄的贼子,怕也是不忍去讨伐他吧。”南凤宇一边说一边观察令狐沛的反应。 令狐沛抬起头,“老臣……” 南凤宇踩在铁链上,“令狐一家满门忠烈,我父王年轻时总在我耳边夸赞令狐老将军神勇,天下无双。” 这时候就算令狐沛是个傻子,也能听出南凤宇话中的意思来。 只是他眼中的光终于彻底冷了下去,“请二皇子放心,若令狐胤真的起兵谋反,老臣一定亲手杀掉他——以谢君恩。” “还请令狐老将军记得今天说的话,不然只怕连令狐柔也要受到牵扯。”南凤宇敲打完最后一句,果不其然看到令狐沛紧握的双拳,笑着往后退了一步,“还请令狐老将军在狱中也要保重身体,往后天擎的江山,还要仰仗您呢。” 说完,南凤宇便转身离开了。 等到南凤宇走了之后,天牢外面的暗巷里,走出两个男子来。 一个男子一身白衣,容貌俊俏风流。另外一个穿一身暗金色的衣裳,一双笑唇不知是在笑,还是天生就有这样柔和的弧度。 “小侯爷果然神机妙算,知道那南凤宇会来天牢见令狐沛。”那暗金衣裳的男子,正是那南凤宇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南凤辞。 白衣的自然是谢萦怀,只是他通身的气质都变了,与那南凤辞站在一起,也不逞多让。 “南凤宇嫉贤妒能,动不了令狐胤,自然只能拿令狐沛来做文章。”谢萦怀腰间的宝剑愈发华美,好似女子用来把玩的饰品。 南凤辞从前在宫里见过谢萦怀几回,小小年纪就展现出了惊人的才气,只是因为太过锋利,被人轻易就折断了。后来淡出宫中,几年未见,这次再回来,就好似他腰间的金刀一样,锋芒皆藏在华丽的刀鞘下。 “只是我看他在暗地里谋划着什么,竟到现在还留着令狐沛的性命。”南凤辞道。 谢萦怀也笑,“这不正是三皇子想要的吗?” 南凤辞唇上衔着笑,望着谢萦怀的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 “令狐胤让你保全令狐沛,现在不正好。”谢萦怀道。 “令狐沛死了,也无什么大事,令狐沛活着,只怕是要害我失去令狐胤这样的将臣。”南凤辞对自己兄长了解的很通透,他既然留下令狐沛,那就说明他另有图谋。能叫他图谋的,也就只有令狐胤和他了。 “三皇子大可以提前告知令狐胤,叫他早做防备。”谢萦怀道。 “只怕我说了,明日小侯爷就改投到二皇子那边去了。”虽然是开玩笑的口吻,但他说的却是事实,虽然谢萦怀没有同他提过一次令狐胤,南凤辞却感觉的出来,谢萦怀打心底里对令狐胤的厌恶,“况且,那令狐胤确实是个变数,叫那南凤宇去试试也好。”令狐胤虽然是将才,但拘着他的东西太多,南凤辞与他相交不深的时候就知道令狐胤心上已经上了层层的枷锁。有那些枷锁,令狐胤就是令狐胤,脱了那层枷锁,南凤辞就吃不准了。 “我还以为,三皇子与令狐胤是多么好的关系。”谢萦怀这一句听不出是褒是贬。 南凤辞却没有回答这一句,反而话锋一转,“我现在对小侯爷兴趣更大一些——小侯爷当年忽然离宫,我还扼腕好久,如今谢小侯爷忽然回来,风采还更甚从前。不知道其中是不是有什么故事。” 故事? 他的故事大约就是因为皇上的一句戏言,引来的无尽灾祸。 同一时刻,他心中掠过无数从前的往事,脸上却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我没有故事,三皇子若是想听,我倒可以编几个。”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渣作者:吃汤圆啦吃汤圆,大侠,吃汤圆不 周琅:来一碗 渣作者:(递碗)这是谢小侯爷口味哒 周琅:(咬了一口)窝草芝麻馅 渣作者:(递碗)这是三皇子口味哒 周琅:(咬了一口)窝草又是芝麻馅 渣作者:(递碗)这是令狐牌新味道哒 周琅:(咬了一口,面无表情)老板你这里的汤圆怎么都是芝麻馅的 第63章 周郎顾(63) 周琅睡到半夜里,迷迷糊糊的醒过来,见床边站着一道人影,桌子上的烛台不知道什么时候熄了,那人形就好似真的只是一团黑雾。 周琅心神一紧,“谁?” 面前的黑影晃动了一下,又好似根本没有动,周琅坐起来去看,“谁在那里?” 站在床边的黑影弯下腰来,好似在和床上的周琅对视,幽碧色的瞳孔仿佛一簇燃烧的鬼火。 周琅吓的脸色发青,抓起身后的瓷枕扔了出去。瓷枕撞到床柱,发出巨大的声响。 门外的长青听到房间里的动静,轻轻叩门,“周公子。” 周琅这才想起门口还守着个长青,“进来!” 长青推门进来了,门外寡淡的月光洒进来了一些。 “将烛台点上。”周琅催促。 长青吹了火折子,将烛台点燃。 “周公子——”长青看到周琅在房中张望着什么的模样,端着烛台走到了床边。 周琅方才被吓了一回,身上出了一层冷汗,他想到自己半梦半醒间看到的床边鬼魅,连忙去问长青,“长青,谁进过我的屋子?” 长青看周琅脸色白的近乎透明,声音放柔了些,“公子,没有人进来。” 周琅却还是不死心的扒着床榻往床底看了一眼。他刚刚分明是看到床边站着一个人,那人还盯着他,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人就又不见了。 长青守在门外都没有听到声响,“公子是不是做噩梦了?” “噩梦?”周琅扶住额头,屋子里没有别人,他一时也分不清是真实和梦境。 长青将烛台放到床边,“公子再睡一会吧。” 周琅刚依从长青的话,闭上眼睛躺下,就又觉得有一道目光在暗处盯着他,这种感觉太强烈,让他一下又惊的坐了起来。 长青已经准备出去了,周琅却忽然拽住他的衣袖,“你在屋子里,替我守着。” 长青看了一眼周琅,止住脚步。 周琅裹着被子,一手牵着他的衣角,“你不许走!” 长青还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周琅,他转过身握住周琅的手,“不走。” 周琅是真的被吓的不轻,他都能死而复生,那世上说不定真的有鬼魅魍魉。长青握住他的手,掌心是热的,周琅就反握住他的手。 长青的手被牵着,抬眼去看周琅,一看就仿佛陷入了一张网中。 周琅牵着长青的手,到他躺下去,才终于松开。 长青弯下腰替他盖被子,看到周琅闭着的,微微颤动的睫羽,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周琅铺在枕头上的墨发。 一连过了几天,床边都能看到鬼魅的黑影,点了烛台却又什么都看不见,有一回周琅还感觉到那黑影在扯他的脚腕,蹬过去碰到的只有冰冷的床柱,就这么过了几天,就是长青夜夜都守着他睡觉,周琅都受不住了。 他又想起了从前不知什么时候看过的志怪小说,书中杀了人的屠夫床头都会有厉鬼盘旋,令狐胤是个将军,杀的人肯定以千百计,他住的屋子里难免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就这么自己吓自己,周琅觉得这屋子更住不下去了。但他又没有住的地方——也不知道令狐胤是有意还是无意,将周琅原先住的屋子腾给了一个副将。 每天晚上都能见到那鬼东西,白天周琅都不敢呆在屋子里了,醒了就搬了一张长榻出去,躺在院子里看书。 守在外面的士兵也知道那个长得好看的小公子搬过来和将军一起住了,但因为令狐胤的缘故,他们从来不敢和周琅说话,周琅习惯了,也从来不和他们说话。 今天有个当值的士兵,大着胆子走进了院子里。 周琅晚上睡不好,白天看了一会书就睡着了,侧身靠在长榻上,披散的长发和衣袂一同落在地上。 那士兵还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站在院子门口呆了半晌,端了热茶出来的长青看到有人闯进院子里,喝令了一声,“谁准你进院子里来的?” “小人是,是……” 周琅听到动静醒过来了。 长青端了热茶放到桌子上,将周琅掉到地上的书捡了起来。 周琅撑起长榻坐了起来,看到院子门口一个士兵正要出去,他开口叫住他,“慢着。” 那士兵以为周琅要问罪,头也不敢回。 周琅睡的头疼,用手托着额角,“你过来。” 那士兵转过头走到周琅身边,也不敢抬头。 “你进来是有什么事?”周琅也没想到这人会怎么听话。 “回公子的话,小人是……是……”因为是低着头,胆子就大了一些,“今日当值的守军。” 周琅记得这个声音,上一回就是他在院子外面和人说军中的流言。 士兵没听到周琅的回应,一直低着的头才抬起了一些,入目只看到落在地上的雪白丝绸和一双绣着竹叶花纹的靴子。他忽然又记起了周琅问了什么,“小人是想请公子帮小人写,写一封家书……” 周琅愣了一下,“家书?” “下月月初就要打仗了,小人不认得字,听人说,公子是个读书人……”他也是听人怂恿才闯进来了。 这确实是个小事,周琅睡了一会,起来了头疼的厉害,闭着眼睛在揉额角,“那你带纸笔了么?” 士兵没想到周琅会松口,一下抬起头来,见到周琅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周琅以为他没带,“长青,你去拿纸笔。” 长青脸色不大好,但听到周琅的吩咐还是进去拿了。 那士兵看着周琅一直在揉额角,四下又无人,就压着声音问了一句,“公子是不是身体不适?” 周琅‘嗯’了一声,却没有说缘由。 说话的功夫,长青捧着纸笔出来了,砚台许久没有碰了,墨池里的墨早就干了,周琅自己研了墨,将纸铺在面前的小案上,“你要写什么?” 那士兵起先不敢说,后来说了几句,就停不下来了,周琅写的是小楷,洋洋洒洒写了两张纸,那士兵还在说,周琅握着笔转动了一下手腕。 长青看到了,知道周琅手腕不舒服,就冷着声音同那士兵说,“公子还要休息。” “无妨。”那士兵离家数载,说起那些琐碎的事声音还在哽咽,周琅叹了一口气,“你继续说吧。” 等到士兵说完了,周琅将写好的家书折好,递给他之后就将他打发走了。 长青看他又躺回了榻上,就想将茶端给他,却发现茶水已经冷了。 “长青。”周琅不知道长青现在心中有些不舒服,他看着将暗的天色,“你再去拿两个烛台放到房间里。” 长青应了一声,下去了。 入了夜,周琅白天睡久了,晚上怎么也睡不着,勉强睡着了,听到动静又惊醒过来,屋子里点的烛台全都灭了,睡前锁好的窗户也被打开了一条缝,“长青!” “公子。”门口的长青进来了。 “你见到人进我房里了吗?”周琅声音都抖的厉害。 长青点了烛台走到床边,“公子,没有人进来。” 这一回周琅是真吓到了,烛台他都用灯罩罩住了,风也不至吹灭。 长青看到他在看烛台,“刚才房间里突然暗了,我以为是公子起来吹灭了蜡烛。” 房间里摆着四个烛台,怎么会一下全部灭掉? 周琅本来就怕的很,这一下更吓的不轻。 “我在旁边守着,公子睡吧。”长青坐在了床边。 周琅又看了一眼房间里的四处,才战战兢兢的闭上了眼。 这房间里真的有古怪,从见到黑影开始,晚上房间里总是会发生这样那样奇怪的事。 等到周琅睡着,长青伸手去碰他一下他的面颊,而后手掌覆了上去…… 第二天醒来,周琅终于受不住了,让长青去跟令狐胤说房间里的怪事,长青出去之后,周琅就躺在院子里的长榻上看书,看了一会儿,忽然觉得有人在看他,抬起头就看到昨天那个央他写家书的士兵在院子外向里面张望。 周琅招了招手,那人就走了进来。 “你还有什么事吗?”周琅问。 那士兵没看到长青,胆子就大了一些,“昨天公子帮我写家书,小人还没有道谢……” “小事而已。”周琅道。 那士兵看了一眼周琅,又回头望了一眼,周琅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正看到站在院门口的燕城。 那燕城见到周琅望过来,连忙又躲开了。 “这……” 那士兵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昨日周琅帮他写了家书,和他一起当值的那个人四下宣扬,让燕郎将听去了,所以今日他才被燕郎将押过来。 燕城好似也觉得自己方才那个闪躲显得太欲盖弥彰了一些,扭扭捏捏的走了过来。 “燕郎将怎么也过来了?”周琅被他方才那个闪躲弄的有些愣。 燕城面皮薄,红着脸不知该怎么开口。 还是他旁边的那个士兵帮他说话,“公子,燕郎将也是来求你帮他写家书的。” 燕城不识字,但他和住在一个院子里的肖时卿却认得字,他只是听他手下的人说了周琅代人写家书的事,想见见他,才用着这个借口找过来了。 周琅还欠着上回的人情,怎么都不会拒绝,他从房间里找了纸笔出来,发现院子里只有燕城一个人了,“他呢?” 那人是被燕城赶出去的,但他肯定不会对周琅这么说,“他还有些事,就先走了。” 周琅点了点头,摆好纸笔。 燕城随便编了几句让周琅写,等到周琅写好将书信递给他,他才恋恋不舍的道谢离开。 周琅看他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了什么的叫住了他,“燕郎将留步——” 燕城回过头,“周公子还有什么事吗?” 周琅追过去,“燕郎将住处还有空房间么?” 燕城怔住。 “这房间里有些不干净的东西,所以问一问……” “有!”还没等周琅说完,燕城就一口应下,“周公子是要住吗?” “嗯,如果方便的话。”周琅这几天是真的有点受不住了。 “方便!”燕城声音都大了些,“方便的很!”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云藏:第一回 潜进去的是我 长青:后来是我 燕城:捡便宜的是我嘿嘿 云藏、长青:MMP 第64章 周郎顾(64) 燕城领着周琅回了自己的住处,肖时卿今日有事,还没有回来,屋子里的屏风上还挂着昨天换下来的衣服。 燕城先一步进去,将衣服扯下来塞到被褥下面,又将肖时卿的靴子踢开,周琅进来的时候,就只看到燕城背着手站在屏风旁。 “房间里乱了些,还请周公子不要嫌弃。”燕城说。 周琅看了一眼,屋子虽然狭小,但也算得上是窗明几净。 燕城走到周琅身边,引着他坐下来,“周公子请坐。” 屋子里没有椅子,燕城引着他坐在床榻上,周琅还在推辞,“我衣裳还未换,别弄脏了——” “无事无事,周公子干净的很。” 周琅听着燕城的话,实在觉得那话说的有些古怪,但没有容他细想,燕城已经按着他坐下来了。 “周公子先坐着,我出去给你倒壶茶。”燕城说着要转身出去。 周琅拽住他的袖子,跟着站起来,“燕郎将太客气了。” 燕城望着周琅心就跳的厉害,“周公子是贵客——” “我是来叨扰你的,哪里算得上是贵客。”周琅见到燕城站定了,就要松开牵着他袖子的手。 燕城却忽然反过来抓住他的手,只握了一刻,就连忙又松开了,“我还是出去给周公子倒茶。” 这一回不等周琅拦他,他就低着头跑出去了。 周琅心说,这燕郎将,性格也太害羞内敛了一些。 燕城刚好出去了,周琅就看起了屋子里的摆设,但这屋子简单的很,除了一个遮挡的屏风,就没有别的可以看的了,周琅转过身看自己坐着的床榻,这床榻和他睡的不一样,硬邦邦的,周琅掀开被褥一看,发现是一张竹床,他正要将被褥盖上,却看到了一根压在下面的红线,扯出来一看,是个女儿家的鸳鸯肚兜。 燕城这样年纪的少年郎,难免会有些情思。 周琅心中了然,将那肚兜又放了回去。 燕城端了一壶茶水进来,放到桌子上倒满了一杯递给周琅。 周琅伸手去接,被烫的缩回了手。 燕城连忙将茶杯放到一边,去捧周琅烫到的手,“周公子没事吧?” “没事。”那泡茶的水用的是刚烧开的水,又是瓷杯装的,周琅冷不丁的就被烫了一下。 燕城看到周琅手指都红了,“怎么会烫呢?我方才摸过了。”不等周琅开口说话,他就捧着周琅的手指轻轻吹了几口气。 周琅被吹的指尖麻酥酥的,“没事,只是烫了一下。” 燕城望着周琅白净的五指,一时有些舍不得松开。 “燕郎将。”周琅将手抽回来,收到袖子里,“可否带我去看一下空房?” 燕城手上还留着那一段温软的触感,听到周琅说话才回过神,“好。” 燕城说的那一处空房,就是临近的一个屋子,原来住的人返乡了,屋子闲置了许久,又没有人打理,燕城将门一推开,屋子里的灰尘就飘荡了起来。 燕城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周琅。 周琅掩着口鼻走了进去,屋子和燕城住的地方差不多,只是床上的被褥都阴湿阴湿的,靠着墙壁的屏风上还结了蛛网。 周琅用手在屏风上一抹,指腹上沾了一层灰。 “这里空了快有三个月了,没人搬进来就一直没有打扫。”燕城也没想到会积灰成这样,这样的地方怎么能给周公子住呢,但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开口,“周公子要是住的话,我将房间打扫一下。” “不麻烦燕郎将,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周琅是真不想回令狐胤的院子去了。他既不想见鬼,也不想见令狐胤。 燕城看周琅在看屋子,那一丝丝的希望就变成了更大的欢悦。 “这里有清水和抹布么?”周琅问燕城。 “有!”燕城说,“我去准备打扫的东西,周公子先看看。” 周琅点点头,“有劳燕郎将了。” 燕城出了房门去打了桶清水拎过来,看到周琅卷起袖子将竹床上的被褥卷到地上。 “这些粗活我来做就行了!”燕城放下清水,要来接周琅手上的事。 “怎么好事事都劳烦燕郎将。”周琅将燕城的殷勤当做客气,“我只将些琐碎的东西收拾收拾,燕郎将若是想帮忙的话,就帮我把竹床搬出去晒一晒。” 燕城就傻愣愣的去搬竹床了。 两人忙碌了一个时辰,勉强将屋子打扫了一遍,只是因为灰尘太厚,周琅好好的一身白衣都变成了灰衣。 “竹床还要再晒一天。”燕城身上落的灰更多,额上汗渍和灰沾在一起,狼狈的很。 周琅只是脏了衣裳和手掌,“刚好我晚上还要回去拿套被褥来,明天正好搬过来了。” 燕城先点头,又看周琅这一身污渍,“现在时辰还早,周公子要不要洗澡换身衣裳?” “我换的衣裳都在将军房里。”周琅也不习惯自己这一身脏污。 “不碍事,今天有风,衣裳一洗就干了。”燕城说。 周琅被燕城说动,跟他去房里。 屏风后就是一个浴桶,燕城给他烧了水,又拿了干净的毛巾给他,就出去了。周琅将换下来的衣裳搭在屏风上就钻进了浴桶里。 燕城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听着哗哗的流水声,想到那一个雨夜见到周琅时候,他怯生生的从灌木里抱着手臂望过来,他一想到这里,额上不知是热还是别的,又出了一层汗,他实在坐不住了,就跑到隔壁的房间去扫地上的灰尘。 燕城前脚刚走,肖时卿后脚就回来了。 今天天气闷热,他在演武厅里操练出了一身的热汗,回了屋子就将上衣解了,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听到水流声,以为是燕城在洗澡,就没怎么注意。但他脱了上衣,身上的热汗都还不停,他连鞋子也一并脱了,卷着裤腿在找床边换的靴子。 燕城方才将他的靴子踢开,肖时卿找了半天才找到了一只。 周琅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他也以为是燕城。洗完澡,他从浴桶里出来,用毛巾擦身上的水渍。 肖时卿找了半天找不到另一只靴子,只当是燕城又在作弄他,又听到水声,绕到屏风后要找燕城问罪,“燕城!你——” 周琅全身不着一物,踩着一方垫脚的湿巾在擦肩膀上的水渍,猛然听到肖时卿的声音,吓的也是一愣。 肖时卿见到周琅赤条条的站在自己面前,呆滞了很久才忽然背过身,“周,周公子——” 周琅是个男子,被男子看身体也没有什么羞臊的感觉,只是肖时卿突然出现吓了他一跳。 “在下无意冒犯!”肖时卿转过身,眼前都还是方才所见的雪白皮肤和颀长的身体,他还没见过那样白的皮肤,好似梨花树上开的白花儿一样娇嫩的颜色。又沾着水,更如花瓣儿一般。 周琅只穿了里面干净的内衬,就走了出来,“肖郎将怎么也在这里?” 肖时卿还是不敢回头看周琅,但他此刻眼前又都是方才见到的景象,“我住在这里。” “哦,你与燕城住在一起。”周琅将屏风上的脏衣服扯下来。 肖时卿侧过头,周琅正好走过来。因为只穿着内衬,手臂和脚腕都露出来了一截——肖时卿还没有见过那么白的肤色。但等周琅从他身边走过去了之后,他才想起自己现在窘迫的模样,连忙将外衣和靴子又穿上,生怕唐突了周琅。 燕城已经接好了一桶清水放在门口,周琅将脏衣裳泡进去,搓洗起来。 “周公子,今天怎么,怎么过来了?”肖时卿因为穿的太匆忙,衣襟都是乱的,靴子也穿反了,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周琅十指沾了水,轻轻一抖,落下来的水珠就在浸了衣裳的水桶里泛起层层涟漪,“想找个住处,燕郎将说这边有空房,我就过来了。” 肖时卿盯着周琅沾着水珠的十指,仿佛觉得那十指生了钩子,勾着他的神魂。 因为是灰尘,轻轻一搓衣裳就干净了,周琅拎着湿衣服起来拧,但那衣裳沾了水重的很,拧了几回,肖时卿走过来,接了衣裳拧干递给周琅。 周琅笑了笑,“谢谢肖郎将。” 肖时卿还没有与周琅这么近过,见到他一笑,就有些口干舌燥的避开了视线,忽然又想起方才周琅说的话,“周公子,要搬过来住吗?” “嗯。” 肖时卿被这个消息砸的有些晕眩。周琅是将军的亲眷,平日里他再想去见,也是见不到的,现在周琅却忽然说要搬过来,实在是令他,令他…… 燕城洒扫了房屋出来,见到晾衣服的周琅,嘴唇一弯,正要过去却被人忽然拽住了胳膊。 “周公子要搬来我们这里?”肖时卿还是忍不住再问一遍。 燕城见到肖时卿,弯上去的嘴唇就又弯下来了,“平日里也没见你这么早回来过。” 肖时卿望了一眼周琅,抓着燕城胳膊的手更紧一些,“周公子真的要搬过来?” 燕城,“是啊,不然我收拾房间做什么。” 肖时卿还是没有松开抓着燕城手臂的手。 燕城挣了一下,“松开。” 肖时卿刚松开燕城的手臂,看到周琅迎面走来,连忙又将自己的衣裳扯的整齐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渣作者:我们的口号是什么! 燕城:被撩 肖时卿:被撩 令狐胤:柳下惠 第65章 周郎顾(65) 周琅带着肖时卿回去搬东西,守在院子外面的士兵跟周琅说,长青被将军派出去办事了,刚才回来没见到周琅才托他来带话。 周琅倒是不在意,进房去拿被褥和换洗的衣裳。 肖时卿跟着周琅进了院子,周琅推门进去,昨夜点的紫述香扑面而来,站在门口的肖时卿被那香气熏的四肢都有些发麻。 周琅隔着一道帘子在里面收拾东西,转过头看肖时卿站在门口,“肖郎将进来坐一会吧。” 肖时卿这才走了进来,他看到屋子里门窗紧闭,“周公子和将军住在一处?” 周琅收拾被褥的手一顿,含糊的应了一声。 肖时卿看到房里只有一张床榻,心里更是好奇,“怎么房里只有一张床榻?” 他问的没有别的意思,周琅却尴尬的很,“哥哥近来忙的很,都不怎么回来,才让我住在这里。” 肖时卿听周琅解释,更觉得奇怪,周琅是将军的亲眷,大可以安排住在别的院落,怎么偏偏要和将军住在一起。 周琅也怕他再追问,匆匆将东西收成一个包袱,撩开帘子走出来,“劳肖郎将久等了。” 肖时卿刚坐下去,看到周琅出来又连忙站起来,“也没有等多久——”他看周琅手上抱着一个包袱,伸手接过来,“周公子收拾好了?” 周琅要拿的只有这些,“嗯,该带的都带上了。” “那我们过去吧。”肖时卿说。 周琅带上门和他一起走了。 两人回来的时候,燕城刚洗完澡,打着赤膊站在院子里晾衣服。看到周琅过来,将木盆放到一边走了过来,肖时卿看他身上还沾着水珠,就将他拦下,“你怎么衣裳都不穿好?” “热的很,等会再穿。”燕城冲肖时卿摆摆手。 肖时卿看了周琅一眼,声音沉下来,“回房里穿衣裳去,周公子是客人,你这样一点礼数都不讲——” 燕城嘟哝,“平日我这样也没见你说什么。” 周琅听了有些想笑,“本来是我过来叨扰,你们一切如旧就好了。我也不是什么古板的人。” “你听,周公子都这么说。”燕城一下来了劲。 “你!” 燕城这时候想起自己要说的话,“周公子,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只是竹床我刚才洗了一遍,今天怕是晾不干了。” 周琅还没开口,肖时卿就道,“我们房里还有张空床,若是周公子不嫌弃,今天就先将就一夜。” “也好。”周琅实在不想再回去了。 肖时卿心里一喜,拎着包裹就进了屋子。 周琅带了薄被褥过来,肖时卿替他铺好了,又将衣裳叠好了放在床边。 周琅见他这样客气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燕城却将他拉到一旁开始问东问西,“周公子是哪里的人?” “临安人。” “听说临安富庶繁华的很。”燕城只听人讲过,“周公子怎么会来边陲这样荒凉的地方?” 肖时卿也在一旁听着。 “我同将军私下里有个约定,就过来了。”周琅反正是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为了与令狐胤的妹妹和离才过来的。 燕城提到约定,就想起自己酒醉的那一回来,“如果说约定的话,将军也和我有个约定。” 周琅问,“什么约定?” “将军说,这一回打了胜仗,回去就去替我寻一门亲事。”燕城到现在还记得。 周琅听了忍不住弯了唇角。令狐胤认识的女人只怕都超不过十个,还替人做媒? “怎么了?”燕城不觉得哪里可笑。 “你要将军替你寻亲事,不如找我,我认识的女子比他多得多。”周琅说的倒是实话。 燕城眨了眨眼睛,“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周琅道,“就是不知道你要找哪样的女子?” 燕城面色有些发红,还是铺好床的肖时卿走过来帮他说,“燕城喜欢好看的,腰细的。” 周琅还真的认真思索了起来,“临安南街胭脂铺老板的女儿,腰细如柳,只有一尺七寸,长的也颇是秀美。” 燕城知道肖时卿是又在拿他那回醉酒的事做文章,但听周琅这么说,也隐隐有些心动,只是他又望了周琅一眼。 周琅被他这一眼看的有些莫名其妙,“怎么,燕郎将不愿意么?” “不,不是不愿意。”燕城在对着周琅的时候,说话就结巴的厉害,“只是想问,周公子有没有妹妹。” 周琅没想到燕城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但还是如实回答,“我是家中独子,并没有姊妹。” 燕城一脸失望。 肖时卿怕燕城再说出什么吓着人的话了,连忙接腔,“燕城喜欢知书达理的女子,所以才这么问。” 周琅一副了然的模样,“知书达理的也有,我府上西席的女儿,如今年岁正好,和燕郎将也有些般配。” 燕城不知怎么,听周琅说的女子一点兴趣也没有。 周琅正说着,外面忽然响起了军号,肖时卿和燕城都竖耳去听,听了一会,肖时卿说,“周公子,军中号角声响了,我与燕城都要过去一趟。” “那你们快去吧。”周琅看两人神色就知道那军号怕是出了事。 燕城穿好衣裳,急急的和肖时卿走了。 周琅在屋子里又坐了一会,他昨晚没睡好,在床上靠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燕城和肖时卿赶到演武厅的时候,就见十几个士兵打扮的男子被麻绳捆着,跪在前面。 令狐胤也在,他脸色冷的很。 肖时卿不知道是什么事,就去问旁人,但不等他问的那人回答,坐在高位上的令狐胤就站了起来。 整个演武厅鸦雀无声。 燕城和肖时卿站在一起,两人看令狐胤走到一个绑着的男子面前,揪着他的头发将他的头抬起来,才看清是军中一个品阶不低的将军。 “临战前夕,你胆敢给北狄通传我屯储粮草的营帐。”令狐胤身上阴沉感更甚。 令狐胤既然将他绑到了三军前,自然拿得出证据。那人口中喊着饶命,被令狐胤拔剑一下斩掉头颅。 令狐胤挨个问罪,手中长剑的鲜血滴了一路。 燕城看到滚到自己脚下的头颅,有些恶心的踹了一脚,问身旁的肖时卿,“这些是奸细?” 肖时卿也不知道,盯着燕城笔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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