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只手扯着他的脚腕将他的双腿分开—— 门外的长青听到了房间里的动静,前面他还沉得住气,到现在终于忍不住开口叫了令狐胤一声。 这一声犹如冷水从头泼下,让令狐胤一个激灵忽然清醒过来。 周琅双腿已经被分开了,弓着身子伏在床上,而他…… 该死的! 令狐胤神情可以称得上是仓皇,他放开周琅被他捏的发红的脚腕,走到桌边一连灌了好几杯冷茶,然而这还是不足以解他此刻的干渴,他伸手抖了抖自己的衣裳,想遮掩下自己此刻已然勃发的丑态。 第51章 周郎顾(51) 周琅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睡在令狐胤的房里。 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地上阳光投射下的树影慢悠悠的晃动着。 周琅起身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勾着床幔的银钩,银钩撞在实木上,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守在外面的长青听到这一声,侧身问道,“公子醒了吗?” 周琅已经坐起来了,弯着腰在穿靴子。 长青就站在门外静静的等着。 “进来。” 听到这一声,长青才推开虚掩的门走了进来。 周琅看着长青,“我怎么在这里?” 长青目光微闪,“昨夜将军想请公子过来下棋,没想到公子醉的不省人事。” 周琅当然知道自己喝醉了,他醉的不省人事不是应该换个人陪他来下棋吗,怎么还非要将他扯过来? 长青说,“将军说了,公子若是醒了,就自己回去吧。” 周琅现在也正要疏远令狐胤,听到长青这番话,也不再这件事上计较,推门就走了。 他到走到自己院子门口的时候都还在想,令狐胤怎么开始喜欢半夜找他了?难道是忽然对下棋有了兴趣?他这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撞上了等在他院子里的谢萦怀。 谢萦怀今日来的格外的早,但周琅不在,他来的再早也没用,守着在院子里等到现在,看到周琅回来了,衣衫还有褶皱的痕迹,迎上去询问,“你昨晚去了哪里?” “令狐胤让我陪他下棋。” “下棋?”谢萦怀这下觉得古怪了,“他经常晚上找你下棋?不对,你昨夜不是喝醉了吗?” 周琅起来了还没有洗漱,听到谢萦怀这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不想开口还要耐着性子回答,“也就这几天,可能是他忽然对下棋有了兴趣?我昨夜是喝醉了,就在他那里睡了一夜。” 他这话听的谢萦怀直蹙眉,“你喝醉了他怎么还让你去下棋?” “我哪里知道。”周琅推了面前拦路的谢萦怀一把,“我要去漱口。” 谢萦怀被他推开,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逼的他有些烦躁,“你昨晚睡在令狐胤那里?” 这个问题周琅已经回答了一回,实在不想再复述一遍。 谢萦怀见他这个模样,忽然伸手捉住周琅的手腕。周琅转过头来,看谢萦怀盯着他,总是带着笑意的眼中只有冷意。 谢萦怀看周琅脸上的惊讶,知道自己此举有些冒失了,松开周琅的手,“你先去洗漱吧。” 周琅觉得谢萦怀奇怪的很,但面前谢萦怀又露出往日里熟悉的笑颜,他心中那一瞬间提起的警惕又瞬间散去。 周琅进了房间,让阿七给他打水洗漱,阿七将东西都准备好了之后,谢萦怀就将他打发下去了。 周琅并未觉得奇怪,他拧了湿帕擦脸,谢萦怀就伸了手过来,将他贴在面颊上的一缕湿发拨开,指腹还似有若无的擦过他的面颊。两人虽然相交甚密,但这样亲密的动作却还是少有的,周琅不着痕迹的退开,擦了脸就将湿帕丢回了铜盆里。 比起周琅的不自然,谢萦怀就坦荡的多,“等你伤好了,我们就回临安。” “嗯。”周琅应了一声,“明天我去和令狐胤说一声。” 谢萦怀看他在解松散的发带,就捡了桌子上的梳子替他梳披散下来的头发,“等下就过去和他说吧。” “又不是今天走。”周琅道。 “你早些说,让他早些知道。”谢萦怀的手指婆娑着周琅的墨发,“再过段时间就要打仗了,他一个将军,肯定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周琅想了一下,自己反正是要走的,早些和晚些说区别并不大。 看着周琅思索的模样,谢萦怀从他手里抽出发带,替他将头发绑了起来。 周琅因为是站着的,所以低下头去桌子上找了下发钗,谢萦怀将他头发绑起来之后,视线落在了周琅掩藏在衣襟下面的红痕。 那个痕迹…… 周琅抬起头,那红痕就又被衣襟遮住了。 “还是明日和令狐胤说吧,我刚从他那里回来,他不在院子里。”周琅将发钗插进玉冠里。 “就今天。”站在他身后的谢萦怀目光凝在周琅的衣襟上,声音些微有些冷硬。 周琅一愣,方才谢萦怀还用的是商量的口吻,怎么一下就…… “我和你一起去。”谢萦怀的手指穿过他的头发,碰了碰他的衣领,似乎是想要帮他将一些碎发拨出来,但是他手指却在那一处印着红痕的皮肤上停留了许久。 周琅拗不过谢萦怀,就带上他去了令狐胤的院子。 令狐胤确实不在院子里。 周琅看到长青在院子里,走过去问令狐胤去了哪里。 长青看着周琅,又似无意的瞥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谢萦怀,“将军去演武厅了。” “演武厅?”谢萦怀初来乍到,哪里知道演武厅在哪里? 周琅扯了他的袖子,“我知道。”上回令狐胤带他去过一回。 周琅带着谢萦怀去了演武厅,上回来这里时,这里人并不多,这一回却不知道为何,演武厅里,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很多人。多是一些穿着铠甲,在军中担任职务的将领。和演武场不同,周琅隔得远远的,都能听到激愤的呐喊声。 因为围着的人太多,周琅挤不进去,两人就站在外面等着人散去。 等了片刻,那围的紧紧的人果然散开了,一个袒露着上半身的壮汉滚了出来,肩胛上的血和地上的黄沙混合在一起,那些人俱是齐齐的往后退了一步。 周琅这才看清,人群里应该是在比武,一个年轻的小将军持枪走到那倒地的人面前,指着他说了句什么话,周琅还没听清,那声音就被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淹没。 谢萦怀不喜欢这热烘烘的汗气,掩着唇鼻往后退了一步。 人群很快又围拢,周琅想看比武,就又往前走了几步,谢萦怀却拉住他,“别过去。” 周琅说,“我想看。” “一群莽夫打架,有什么好看的。”谢萦怀一脸嫌恶。 周琅正要开口,忽然听那围着的众人喊了一句‘杀’,他被吸引了视线,却根本看不到里面的场景。 谢萦怀看周琅这副眼巴巴的模样,一揽他的腰,脚尖一点就攀上了一座箭塔。 “看吧。”谢萦怀松了手。 周琅站在箭塔上,低头果然能将整个演武厅收入眼底。 被众人围着的两人打的正酣,只是因为有一帮人喊声的怂恿,几乎每一把都要见血。但那点伤痛不仅没有让人退却,反而激起了更强烈的战意。 谢萦怀是真的没兴致,他看着站在人群最中间的令狐胤,眼中有说不出的情绪在翻涌。 打完几场之后,周琅没想到看到了熟人,那颇有些腼腆的肖时卿手持红缨枪的时候,竟也是英武万分。 谢萦怀也看出了周琅面色的变化。 肖时卿一连赢了好几场,到最后令狐胤起身了。 周琅还没见过令狐胤动武,这下连眼睛都不眨了。这一把打的很快,肖时卿接了几招就有些不支了,周琅是个外行,看不出什么门道来,只觉得令狐胤动作又快又狠,周琅有几回都看到肖时卿握着枪杆的手在发抖。 那不是害怕,纯粹是力量的不支。 谢萦怀知道令狐胤的底细,看了一眼就知道令狐胤还是留了情面的,因为他出手多是杀招,现在不愿伤人,那一招一式就发挥不出威力来。肖时卿却不同,他是尽了全力想要赢的,所以在周琅看来是打的难舍难分。 “谢小侯爷,你说谁会赢?”周琅语气里都掩饰不住兴奋。 谢萦怀正要开口,却见令狐胤直指肖时卿胸腔的一枪改刺为挑,将他手中的红缨枪挑开,但是因为那一招力道太大,那红缨枪破空往他们两人站的地方而来。 谢萦怀正要带着周琅避开,没想到令狐胤的动作更快一步,几步踏地,身形有如鹰隼一般,生生将那去势如电的红缨枪生生拽了下来。 这一番变故只发生在瞬息。 周琅明显是吓住了,怔怔的看着站在箭塔下的令狐胤冷着面色,对他道,“周弟,你来这里做什么?” 周琅一时不知怎么开口,谢萦怀却忽然揽住他的腰,将他从箭塔上带下来,走到令狐胤身边,笑道,“他有事要同令狐将军说。” 令狐胤面色还有些发白,手中握着的红缨枪枪头还在颤动,可见他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哥哥……”周琅还没见过令狐胤神色这么阴沉的模样。 令狐胤手上握着的红缨枪丢到地上,“过来说话。”说着就转头往旁边走去了。 周琅看了谢萦怀一眼,跟了上去。 令狐胤已经隐隐猜到周琅今天过来是要说什么了,但他还是等着周琅自己开口。 周琅面对着令狐胤总有些踌躇,“哥哥,我今日过来,是想同你辞行。” 令狐胤面色还是冰一般。 周琅没有得到回应,又叫了令狐胤一声。令狐胤忽然转过头,深不见底的眼睛望着他,“你要走就走,不用和我说。” 周琅被令狐胤这个态度噎了一下。 “马已经替你备好了。”说完这一句,令狐胤再不看周琅一眼,径自往人群里走。 “哥哥……” “还有什么事吗?”令狐胤侧过头,额上血红色的宝石仿佛是沾在额上的血迹。 谢萦怀说,“无事了,劳哥哥费心了。”说完他就扯了周琅的袖摆一下,周琅这一下才像是回过神,又看了令狐胤的背影一眼,就跟着谢萦怀走了。 肖时卿看到周琅本来是想过去同他说几句话的,但他看将军神色阴沉的很,就不敢过去打扰。 令狐胤走到肖时卿面前,“再来打一场。” 肖时卿心里没来由的哆嗦了一下。 第52章 周郎顾(52) 燕城看到被两个人扶着回来的肖时卿时吓了一跳,他身上缠着绷带,有些绷带上还沾着血,看起来凄惨的很,“你这是怎么回事?” 肖时卿摇了摇头,失血过多的乏力让他眼前发昏。 “今日不是小比吗,”燕城还没见过肖时卿凄惨成这个模样,就是三个月前的大比,也没有见他伤成这个样子。 “你倒是说话!”燕城看肖时卿不开口,就急急追问,“谁这么有本事,把你打成这样?” 肖时卿有气无力的开口,“将军打的。” “将军?”燕城一脸震惊,别说小比,就是大比令狐胤也很少出手过,尤其比了之后还将人伤成这样,“将军为什么会和你比试?” 肖时卿哪里知道,将军同他一连打了几把,前两回他还勉勉强强能支撑个十几招,到后面直接就是被压着打了。况且将军今日很不开心,有几回枪尖儿都贴着他的心口刺过去了。真是只留了让他活命的情面。 “你莫不是得罪了将军?”燕城道。 肖时卿听了他的话,马上反驳,“你别瞎说,将军——” 燕城看他要坐起来的模样,连忙将他按回去,“你再乱动,流血都要把你流死。” 肖时卿被按回床上,好一会才缓过气来继续道,“我哪里敢得罪将军。” “那将军为什么几次三番的罚你?”燕城道,“你上一回身上的伤才好了几天?怎么一场小比,回来又是一身伤。” 肖时卿也是有苦说不出,连连叹了几口气。 “你还是继续躺着吧。”燕城也是连连摇头,“我去军医那里给你讨点止血的金疮药过来。” …… 周琅从回来之后,就看着谢萦怀将他那柄华贵的佩剑翻出来重新带到了身上。 “你昨天不是还嫌这佩剑累赘吗?”周琅道。 谢萦怀笑,“累赘总比没命好。” 周琅知道谢萦怀又要提刚才在演武厅的事,从回来的时候,谢萦怀都念了一路了,他本来是真的被吓到了,但谢萦怀好似比他更害怕。 事实上谢萦怀真的很害怕,他刚才那一瞬间,手边什么都没有,看着那红缨枪破空而来,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如果不是令狐胤…… “今天也只是个例外。”周琅还反过来安抚他。 “例外?”谢萦怀摸着那坚硬的刀鞘,才觉得终于安心了一些,“如果刚刚令狐胤跟我都不管你,那枪会从你的胸口穿过去——然后你就死了。” 周琅知道谢萦怀也是一番好意,就不再开口了。 “明天我们就走。”谢萦怀心中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虽然刚才令狐胤的态度冷硬,没有半点挽留。但周琅脖颈上的红痕始终提醒他如果再留下去,可能真的会惹上大麻烦。虽然他现在都想带周琅走,但这现在已经是下午了,他对这里的地形不太熟悉,若是迷了路,入夜之后温度降下来,怕周琅会受不住。 周琅始终不知道谢萦怀为什么这么急着离开。 谢萦怀知道自己的意图太明显了一些,面色放缓,“我多买些丝娟铺在马车上,你要还是疼,我们就在镇子上多呆几天,顺便找些有意思的玩意儿——这军营里太枯燥了。” “好。”周琅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 谢萦怀听到他答应,嘴唇一弯,“那我先回去准备了,明天一早我就过来接你。” 周琅看着谢萦怀离开,自己在房里也开始收捡起东西来——但他其实也没有什么要带的东西。他最后也只挑了几件衣裳,拿了几张大额的银票和银锭子用包裹包好。他来时准备了许多东西,想着会有用处,但发现来了这里,带的钱都花不出去,更别说其他的了。 周琅收好东西,有些渴了,转过头看到千河不声不响的站在他身后,着实吓了他一跳。 暮色已然四合,千河就站在那暗淡的余辉中。 他好像根本没有看到周琅放在床上的包裹,“公子,厨房里送晚膳过来了。” 周琅一点胃口都没有,“我没什么胃口,你出去吧。” 千河点了点头,退出去了。 千河从周琅房间里出来之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阿七这两天都低落的很,坐在床边发呆。 千河自顾自的收拾着自己的东西,阿七听到声响,抬头看了他一眼。他和千河的关系谈不上疏远,但也绝对不属于亲密,他看到千河在收拾东西,还是问了一声,“你要走吗?” 千河没有回答。 窗边忽然传来响动,阿七转过头,就看到一只灰色的鸽子停在窗栏上。 千河也看到了,他看了阿七一眼,然后当着他的面,将鸽子脚上系着的信抽了出来。 “你在给谁传信?”阿七问。 千河看完了信,将那卷成一团,放到烛台上烧成了灰烬。 阿七试探性的说出一个猜测的对象,“千叶。” 火舌从纸张舔舐到了千河的手指,他被烫的一抖,黑色的灰烬簌簌落了一地。 阿七已经笃定了答案,他看了一眼千河,开始慢慢往后退。 “你要去告诉公子?”千河看着阿七的动作,就已经猜到了他的意图。 “公子都放了千叶一条命了,他还敢——”阿七已经退到了门边,“你为什么要给他传信?你不知道他……” 千河打断他的话,“我知道。” “那你!” “公子在收拾东西,他要走了。”千河说。 阿七微微一怔。他一点也不知道。 千河看他这样一无所知的神色,忽然笑了,“你看,他不打算带上我们——甚至不打算告诉我们。” 阿七就站在门口,他随时可以跑出去告发面前的千河。 “我也没打算和千叶混在一起。”千河往前走了两步,“我也想恪守本分——但是真的。”他说的是事实,“我也不想被他这样甩掉。” 阿七这两天心里也难受的要命。公子根本不需要他。 “你和千叶……要做什么?” 千河已经走到了阿七面前,他抓着他的手腕将他拖进了房里,阿七没有挣扎的被他拖到了黑暗中。 “我可以告诉你我们想干什么,只要你……” 房间里的周琅忽然打了一个喷嚏,他觉得有些冷,就走过去把门窗都关上了。 夜里下了雨,淅淅沥沥的,等后半夜雨声停歇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周琅听着雨声已经有了困意,被这一声又生生惊醒。 “周公子。”是长青的声音。 被吵醒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周琅忍着脾气问道,“何事?” “将军让你过去。”也许因为天气湿冷的缘故,长青的声音也是冷的。 令狐胤这几日总爱在半夜叫他过去。 “你同哥哥说,我已经睡下了。明日一早我还要赶路——”他实在不想过去陪令狐胤下棋。 长青直接打断了周琅要说的话,“周公子还是快些起来吧。” 周琅觉得长青要比从前更不近人情一些,但是他又无可奈何。压着心底的烦躁起来开门。 门口的长青今日穿一身黑衣裳,仿佛要和黑夜融为一体。 周琅看着他,就有些厌烦。 长青也不说话,提着灯笼沉默的在前面带路。 今夜的风格外的冷。 “令狐胤非要我过去吗?”周琅现在连哥哥都懒得叫了,在这个鬼天气被拖起来,感觉真的不要太糟糕。 长青,“将军想你过去。” “你说我累了,睡下了,不行吗!” 空气阴冷湿润,风一吹,周琅就忍不住哆嗦了两下。 长青像是没有听到一般。 周琅被他这幅模样也激起了脾气,将袖子里的竹哨摸出来丢到他的脚边。 “我明天就走了,这东西还给你!” 长青的脚步果然顿了顿,却没有低头去捡滚到脚边的竹哨。周琅从他身后走来,抢了他手上的灯笼,昂着头走了。 令狐胤的房间里点着烛火,周琅在外面冻的瑟瑟发抖,一进来就连忙将门关上。 令狐胤也看到他脸色发白,倒了杯热茶递给他。 周琅接了茶,没有说话。 “你好像在生气。”令狐胤还没有见过这个模样的周琅。 周琅捧着热茶没有喝,他全身冰凉,只手指慢慢温暖起来,“哥哥多虑了。” “你在怪我这么晚把你叫过来?”令狐胤注意到周琅紧抿的唇,平日里这里总是弯的,今日却只是一条直线。 周琅,“不是。” 令狐胤注意到周琅在发抖,他将自己的衣裳解下来,披到周琅身上。 周琅原本是低着头的,现在被令狐胤吓的要往后退。令狐胤却将衣裳紧紧的裹在周琅身上。 “这几日我总是睡不好,想找人说说话。”令狐胤脱了外面的衣裳,里面就只剩下一层薄薄的亵衣了,“累了你了。” 周琅抬起头,看到令狐胤眼下确实有很重的一层青色。 他白天有忙不完的事,晚上却总是难以入眠。这简直是一种精神的折磨。 “哥哥为什么睡不着?”周琅想不通,现在还没有打仗,令狐胤按理说并不会有其他的负累。 令狐胤望了周琅一眼,去了额带之后,他烛光的笼罩下,他俊美锐利的五官竟有了苍白颓丧的感觉。 “可能是临近打仗了吧。”他嘴上折磨说着,心里却比谁都清楚这只是假话。 周琅不知道他的过往,自然不会往深了去考虑,“打仗心里会有负累吗?” 令狐胤没想到周琅会这么问,“总会有一些。想着,若是败了怎么办。” 周琅虽然没有领兵打仗过,却也知道令狐胤说的负累来自哪里,跟他一同上战场的将士,都有妻儿父母,无论胜败,都会有家庭因此支离破碎。况且令狐胤是将军,若是败了,皇上还会问责。并且又因为重文轻武,这失败的代价就会更惨烈一些。 “败了就败了,若是担得起罪责,就再打一回。若是担不起罪责,就离开朝堂,领着兵割据一方。”周琅是真的没有君为臣纲这种思想,按他受的教育,不可能辛苦卖命的在外面打仗,输了回来还要被人抄家问斩,“你也不必担心其他,你手下的士兵既然愿意跟你上战场,就是把命交给你了的。无论你最后如何抉择,他们都会跟着你。” 令狐胤没想到周琅会说出这样一席话来,“我以为你会劝我只胜不败。” “这世上没有人会只胜不败。”周琅倒是清楚的很,“输得起才赢得起。” “输不起呢?”令狐胤冷不丁的问道。 周琅忽然扬唇一笑,“那就尽量不要输。” “果然和周弟说话会很开心。” 外面的雨声又大了起来。 两人又聊了许久,周琅越来越放松,到最后他忽然问了一个一直都想知道的问题,“哥哥为什么总是带着那条额带?” 令狐胤将那条红宝石的额带拿出来,“这一条吗?” 周琅点头,“这宝石也不算很珍稀。” “这是我母亲的遗物。”令狐胤说。 周琅马上就想抽自己一耳光,这样随身带着的东西,不是很珍稀自然会有特殊的意义,他还非要凑上去问,简直脑子有坑。 “抱歉,无意冒犯……” “无事。”令狐胤倒是坦然的很,“我母亲过世很久了。”他将手中的额带放到桌子上,由黑色的额带串着的红宝石仿佛是一块还未凝固的血。 周琅记得令狐胤提过,他的生母是被人害死的。 “从前一直想报仇,但父亲却不愿意将仇人的姓名告诉我。”这也是令狐胤心里的一个结。 周琅,“也许你父亲是想保护你——毕竟比起为已死的人报仇,保护好活着的人更重要一些。” 令狐胤心里那沉重的枷锁好像裂开了一道缝隙,让他得以短暂的喘息。 一阵沉默之后,令狐胤忽然问,“周弟何时和谢萦怀离开?” “明日。” “明日……”令狐胤喃喃两声,“明日一早吗?” 周琅,“嗯。” “往后夜里睡不着,就没有能说话的人了。”令狐胤露出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意味的笑容。 “哥哥身边有这么多良将贤才,怎么会没有说话的人?”周琅不解令狐胤话中的意思。 “只怕有一日,反目成仇,战场上兵戎相见。”令狐胤道。 周琅从那话中听出一种凛然的寒气。 “哥哥……” “我现在,能交心的也只有你一人。”令狐胤面容疲惫到了极点,但他望着眼前的周琅,又忍不住想将那些藏在心底的话多掏出来一些给他,“还好有你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 磨刀霍霍向周琅 便当和福利一起发,注意拾取 小剧场: 周琅:一下特么全黑化了我玩个蛋啊摔! 渣作者:当初撩的骚,都会变成床上流的泪 第53章 周郎顾(53) 天已经蒙蒙亮了,周琅起身从榻上爬下来。 令狐胤的面孔藏在床幔下的黑暗中,周琅看了一眼他安静的睡颜,将挂起来的床幔放下,遮住从窗户透进来的光线。 周琅轻手轻脚的带上门出去了,看到长青还站在门口——昨晚那么冷,周琅从他身边经过都能感受到一阵寒意。 长青见到周琅出来,递了一柄伞给他,周琅看了一眼阴着的天,就将伞接了下来。 “地面湿滑,周公子小心一些。”长青的声音有些嘶哑。 周琅撑着伞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他一眼。 因为天才亮,巡逻的士兵还没换岗,周琅走了一路,看到昨晚丢的那支竹哨浸在水里。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捡了起来——竹哨上坠着的流苏已经打湿了,贴在他的手掌中。周琅看到迎面正有巡逻的士兵过来,就叫住了一个,将那竹哨递过去,让他有时间的话带给长青——长青是伺候令狐胤的,军营里确实没有几个不认识的。 那人见过周琅一回,知道是将军的亲属,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周琅回了院子,刚坐下一会,谢萦怀就来了。他将收拾好的东西带上,就跟着谢萦怀走了。 令狐胤安排的马夫等在城门口,因为周琅身上有伤不好骑马,昨夜谢萦怀就换成了马车,车里铺了几层丝绢,也算舒适。 “你先将就一下,等到了城镇,我给你换个宽敞的。”谢萦怀换上了他来时穿的衣裳,他本就比周琅高大一些,穿着周琅的衣服总会有些古怪,如今换回了自己的衣裳,显得身姿挺拔若一树寒梅。 周琅身上的伤已经好了许多,隔着丝绢坐着也并不觉得难受。 谢萦怀又同车夫说了几句,就掀开帘子坐了进来。周琅想往旁边坐一些给他让些位置,没想到谢萦怀坐下来之后,抬手就勾住了他的肩,勾唇笑到,“挤一挤,免得冷。” 今日是有些冷。 马车从城门口驶出去。 周琅昨夜没有睡好,在马车上颠簸一会儿,就靠在谢萦怀身上睡着了。路上颠簸了一下,周琅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谢萦怀就揽着他的肩小声说,“再睡一会,还没到呢。” 周琅就又睡去了。 到城镇之后,谢萦怀才将周琅叫醒。 这一路走的慢,到城镇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周琅睡了一觉起来,精神都好了许多。谢萦怀将马夫打发走之后,在一个客栈里找到了他安顿的几个奴才,那些奴才看到谢萦怀平安回来,个个都哭着叫‘侯爷’。谢萦怀却不想同他们废话,打发他们去准备回临安的马匹和粮食去了。 两人在客栈里吃了饭,几个回来的奴才战战兢兢的禀告,说城镇上的马一夜之间都生了怪病,站都站不起来,别说跑了。 谢萦怀听了几个奴才的禀告,发了一通脾气,将几个赶出去,说让他们去找马匪买。这里的马匪都是亡命之徒,不劫财害命就不错了,别说去买他们的马了,几个奴才听谢萦怀一说,都哭丧着一张脸出去了。 “看来今晚只能在这里过夜了。”周琅说。 谢萦怀也嘀咕,“真是蹊跷,我几日前过来,这马都还好好的,怎么忽然都病了。” 周琅也觉得蹊跷,但蹊跷在哪里,他又说不上来。 城镇里实在没什么好逛的,谢萦怀就去这里的走商那里买了两个异域的舞姬过来跳舞解闷,周琅对身材高大的异域舞姬并没有什么兴趣,席上连眼都很少抬。 谢萦怀看出他兴致缺缺,贴过去问,“怎么,你不喜欢胡姬?” “我还是喜欢骨骼小巧些的女人。”周琅道。 谢萦怀听他所说,就让两个跳舞的胡姬下去了。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赶路,两人饮酒都有分寸,只是喝了些酒,多少会有些醺醉。 谢萦怀离了自己的位置,和周琅坐在了一处,“既然不看歌舞,那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 “什么游戏?” 谢萦怀从周琅面前抽了两根筷子,指着桌上放着的青瓷花瓶。 “投壶?” “正是。”谢萦怀拿着筷子做出一个投掷的动作,而后转过头来看周琅,“只是投壶输了不罚酒。” 周琅也不想饮酒,“那罚什么?” 谢萦怀离周琅近的很,加上他刻意倾了身子,一抬眼就能看到周琅因为酒气而微微泛红的面颊,“你说罚什么就罚什么。” 周琅听谢萦怀如是说,也来了兴致,略一思索就道,“那不如赢的人问问题,输的人如实回答。” 谢萦怀看着周琅因为沾了酒液而愈发殷红的唇瓣,眸色暗了暗,“依你。” 周琅从席上将筷子捡起来,挽起袖子来,往那花瓶里掷了一下。 筷子擦过花瓶的瓶口掉到了地上,带着桌上花瓶晃动了两下。 谢萦怀看着周琅蹙眉的模样一笑,拿了筷子掷了一下,那筷子哐当一声落进了宽敞的壶口。 周琅,“愿赌服输,小侯爷想问什么。” 谢萦怀看着周琅这副不服气还硬要说认输的模样,只想狠狠亲一口他泛红的面颊,“你从临安过来,碰过几个女子?” 周琅最不怕的就是这样的问题,“五个。” “五个?”谢萦怀心里有些不舒服了。 周琅将五指摊出来,谢萦怀先是一怔,而后大笑。 “若是一个指头算一个,我怕是要改口说是十个。”提到女人,周琅就显得没脸没皮的多。 偏偏谢萦怀就喜欢他这种在女人堆里浪荡,却被他欺负到哽咽求饶的模样。 谢萦怀将那忽然涌上来的黑色欲望压下去,“再来。” 周琅挽起袖子,掷了一支筷子过去,这一回筷子不偏不倚的落在壶口里。 谢萦怀望了他一眼,见他眼中亮着光。他按了袖子,故意将筷子掷的偏离。 这一回轮到谢萦怀说,“愿赌服输。” 周琅问的问题都刁钻的多,“谢小侯爷这么风流,不知道迄今哪个女人最叫你念念不忘。” “念念不忘?”谢萦怀抬起眼,看着周琅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倒确实有一个。” 周琅还不知道谢萦怀对哪个女人上心过,听他这么一说,也来了兴致,“哦?是怎样的女人?” “平日里骄纵任性的很。”谢萦怀好似真的在认真的回忆。 这个词实在不像是夸奖啊。再说,哪个女人敢在谢萦怀面前骄纵任性的? “脾气大,性格又坏。还偏偏要装出一副乖巧可人的样子。”说到这里谢萦怀忽然笑了一声。 周琅却觉得正常。就是真的泼辣的女人,在谢萦怀面前不还得收敛脾气。 “从前我想哄着他,草了一回之后就只想弄哭他。”谢萦怀声音又低又沉,透着一股子坏劲儿,“你不知道,他一边哭一边发抖的样子真是好看——我看了一回,魂都要被勾跑了。” 周琅还没有见识过这样的女子,听谢萦怀这么一说,心里也痒痒了起来。 “一边喊疼一边扭屁股,我就抓着他的腰——”谢萦怀的目光从周琅的腰身上滑过,他还记得上一回,捏着那无骨一般的腰肢,看他仰着脖颈哭着喊疼。 周琅想的,自然和他不同,他从临安来了这里之后,还真的没碰几回女人,听谢萦怀讲到这样的尤物,心里也不免有些蠢蠢欲动,“谢小侯爷,不知道你说的是哪家的女子?”如果有机会,就算不能碰,看一看也好啊。 谢萦怀望着他湿润的黑眸,舌尖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回去我就带你见见。” 周琅不疑其他,点头应了下来。 两人又玩了几回投壶,各有胜负,但因为那壶口里装的筷子都倾向一边,周琅掷的时候,不小心砸的花瓶滚到地上碎了一地。 这时周琅才注意到,天色已经晚了,“天色也不早了,今日就作罢吧。” 谢萦怀抖了衣摆站起来,“那早些回去歇息吧。” 周琅点了点头,回房里去了。谢萦怀此时有些后悔没将两人安排到一间房里去。 他原本也像是将两人安排到一处,但实在寻不出一个好点的借口,又怕叫周琅生疑,才作罢的。但等到他回到房里躺下,一闭眼眼前尽是那一日周琅哭泣发抖的情态。 本来已经是难忘,他今日还当着原主说了一回——这令他心里更是激荡。 等回来临安,将周琅拐到侯府里,他定要…… 谢萦怀本来就难以安寝,一往深处想,他更是浑身燥热的难以入眠。又在床上辗转反侧的一阵,谢萦怀起身往周琅房间里去了。 周琅刚在解衣裳,听到谢萦怀的敲门声,就过来开了门,“谢小侯爷,你怎么过来了?” 谢萦怀道,“我房里总有蚊虫嗡嗡的声音,实在不甚烦扰,就想过来和你挤一挤。” 周琅对谢萦怀不设防,听他这么说,也没有怀疑。 只是,他这床,睡一个人尚可,两个人怕真的只能挤一挤了。 “明日说不定就将马牵回来了,早些休息吧。”谢萦怀说完,就带上门往榻上去了。 周琅将衣裳挂好,也跟着躺到了榻上。 谢萦怀睡在外面,周琅睡在里面,两人合衣安眠的时候,隔壁又传来了奇怪的动静。 周琅跟令狐胤已经听过一回,算是习惯了些,闭上眼还是睡着了。 谢萦怀本来心思就不纯,听着这动静哪里睡得着。周琅近在咫尺,他撑着胳膊过去含住周琅的耳垂,另一只手要去脱周琅亵裤的时候,忽然闻到了一种奇特的腥香气。 那香气实在古怪,像是—— 他的戒备刚一提起来,神志就已经跌入了混沌中。 第54章 周郎顾(54) 令狐胤这一觉睡到了正午,他睁开眼,眼前因为床幔的阻隔而显得昏暗的很。 榻上只剩下他一人。 “长青。” 门口捏着竹笛的长青应了一声,“将军。” “周公子走了吗。” 长青垂下眼,“天一亮就走了。” 这一觉睡的从未有过的安稳,醒来心里却比从前更要空荡。 令狐胤躺在榻上,只问了一声,“什么时辰了?” 长青回答,“午时了。” 令狐胤起身,将面前的床幔掀开,因为下了雨的缘故,没有平日里毒辣的日头。 久久没有听到将军的回应,长青又提了一声,“将军,韩护军今早来求见了一回。” “不见。”令狐胤又将面前的床幔放下,“今日不要让旁人来烦我。” 长青心中也低落的很,听令狐胤这么吩咐,也应了下来。 躺回到榻上,闭上眼,看不见那晃动的人影和血光,只有厚厚的阴云一样的黑积压过来。 怎么比平日更烦躁许多? 在榻上又躺了半个时辰,令狐胤嗅着枕边的紫述香,又沉沉睡了过去。 只是这一回,他做了一个梦,那梦断断续续的,一时是当初临安,周琅在那桃花林里影影绰绰的背影,一时是那重重暖帐下,周琅凝脂一样的肌肤和鲜红刺眼的红绫,一时又幻化成了周琅醉酒时面颊绯红的模样。 仿佛那周琅正偎在他怀中,轻启檀口,酒气和那紫述香的香气层层向他包裹而来…… 令狐胤忽然睁开眼,面前依然是那空荡荡的床榻。 枕边那紫述香的香气也淡薄的几乎闻不到了。 他已经走了。 空茫茫的内心里忽然因为这五个字而痛了一下,像是被薄如蝉翼的袖剑,在他心口上不轻不重的划了一道。 掀开床幔,烦躁的内心因为阴沉的天气而变得更加郁郁。 “长青!” 门口的长青悚然一惊。 令狐胤赤脚踩在地上,走到桌边,那日的死局还摆在桌子上,他盯着那棋盘,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传令下去,我要一千骑兵。” 长青似乎已经要猜到令狐胤准备做什么,但是他还没有开口,令狐胤就自己说了出来,“半个时辰之后,出城去平埠镇。” …… 滴答—— 滴答——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只生着苍绿色青苔的石壁还在往下滴着水珠。 黑黢黢的山洞深处生着篝火,因为下过雨的缘故,不够干燥的树枝点燃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冰凉的露水浇下来,贴着面颊滑落到脖颈上,周琅低低叫了一声,抬手去挡那落下的水珠。那露水冷入骨髓,周琅哆嗦了一下,才终于睁开眼来。 眼前是一处山洞,他面前烧的正旺的篝火将那两道站在他面前的黑影烙在他的身上。 看到他醒了,那人就将盛露水的树叶丢到了一旁。 周琅从地上坐起来,打湿的发贴在他的脸上。 面前两道黑影看模样是两个成年男子,俱是穿一身黑衣又带着蒙眼的面具,在黑暗里只能看到两双熠熠的黑眸。 周琅只记得自己与谢小侯爷在客栈共寝,现在一睁眼自己却在一个山洞里,就以为自己是遇到了打家劫舍的匪徒。他连抬眼看那两人的眼睛都不敢,生怕就如那些江湖传闻里说的一样,看到不该看的被灭口。 其中一人蹲下来,伸手捏住他的下颌。 周琅对上他的黑眸,忽然觉出了几分熟悉感,但那人眸光一利,他就又慌乱的避开了视线。 如果是匪徒,将他劫持到这里,应该只是图财…… 那捏着他下巴的人看见他低了头,伸手去扯他身上的亵衣,周琅只当他是要找他贴身的财物,也不敢还手,任凭那人将他的亵衣扯开。 解了亵衣,另一人又去撕他的亵裤。 周琅牙关发抖,瑟瑟的曲着腿缩成一团。 他本就生的白,来了边陲又鲜少出门,身上皮肤就养的更白,好似能掐出水来的白。他脸上被淋了露水,墨色的湿发贴在他的面颊上,让这俊秀非凡的公子显出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来。 这匪人看到他身上没有财物,该不会是要杀他灭口? 捡了他亵衣的人将雪白的衣裳丢开,另一人见他不住的往后缩,抓着他的脚踝又将他扯了回来。 他的脚腕很细,因为是娇养着的公子,脚上连个茧子也没有。一人抓住他脚踝之后,忍不住将他脚掌整个捏住。 周琅缩起另一只腿,两只手撑在岩石上,哆嗦的厉害。 现在是深夜,山洞外面隐隐还有狼嚎声。 另一个人站起来,从那篝火旁的包裹里捡了一个东西,周琅以为是刀剑绳索一类,等那人拿过来,放到他身边,他才看到是个瓷白的小瓶。 他盯着小瓶还在猜测是否是毒药的时候,脚趾间忽然传来湿热的感觉,转过头,见是那捏着他脚的人用唇舌衔住他的脚趾。周琅吓了一跳,想要将脚缩回来,那人却紧紧的抓着他的脚腕,不让他挣脱。 山洞里静的只能听到周琅颤抖的呼吸声。 湿热的唇舌顺着他的脚趾一路往上攀,到小腿的时候,周琅实在难以忍耐,伸手去推拒。没想到他的手刚一伸出去,手臂就被另外一人挟到了身后。 周琅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形,若他是个女子,此刻也不会惊慌茫然成这个模样。 “二位,二位侠士……”周琅声音发抖,手臂被另一人挟在身后,他只能望着面前的那人唇舌游移到了他的膝盖上,“我是临安府周家的公子,你们若是求财,我——唔!” 在他身后的那人亲上了他的脖颈。 周琅缩着肩膀想要后退,却连动弹都做不到。 “二位侠士,我——” 身后那人捏着他的下颌,转过去亲上他的嘴唇。周琅大惊,见那人舌头似乎要钻进他的口中,他连忙紧咬住牙关。 面前两人明显知道他是男子,那为何——为何—— 两人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开口,只那两道呼吸声愈来愈粗重。 肩胛上全是湿热感,身后那人抵着他的背,手掌却从后面揽住他的腰,稍微一用力,周琅就弓着身子整个嵌入了他的怀里。 既然在他怀里,周琅自然就感觉到了那抵着他鼠蹊的东西。 周琅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脑子到现在都还是懵的,等那人颇有暗示意味的顶了顶他的鼠蹊处,他才悚然意识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这,这…… 嘴唇贴到了他的肚脐,周琅跟着颤抖了两下,那人抬起头,一双黑眸好似极力压抑着什么。周琅还未受过这样的轻薄,眼波晃动,好似泪盈于睫。那人好似也被蛊惑,勾着他的脖颈亲他的嘴唇,周琅又连忙紧闭牙关,那人就发泄似的咬他的嘴唇,等到周琅嘴唇都麻了的时候,那人才离开他被咬破的嘴唇。 周琅懵成一团浆糊的大脑里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那人亲过他的脚趾,如今又亲他的嘴巴……而后这荒唐的思绪马上就被巨大的惊慌感挤出来脑海。 屁股上的伤还没有好完全,坐在石壁上,还隐隐的发疼,更何况还有个抵着的东西,那疼的就更厉害了。 身后挟着他手的人忽然退开,周琅伏在地上,心里还没松出一口气,就听到窸窸窣窣脱衣的声音,紧跟着一只手臂环过来,这一回周琅整个后背都贴在那人滚烫的怀中。 隔着一层衣裳,和坦然相对带来的感觉完全不同。 周琅趁着双手未被捉住,用手肘去撞身后的人,那人却只闷哼一声,这一回连他双臂都不捉,两手环在他的胸前。 脚踝被松开。 周琅还未将双腿收回来,就感觉自己被人揽着腰肢提起来,然后将他整个人按在石壁上。 这一回周琅才是真真慌到了极点。 乱蹬的双腿被抓住,胳膊被反剪在身后,周琅声音哆嗦的开口求饶,“两位侠士,我是临安周家的公子,你们若是放过我,我可以写信给我爹,让他拿银子来赎我——我还是令狐将军的女婿,你们要什么只消说一声……” 周琅又惊又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我要你。”贴在他耳边的声音甚至带着一种咬牙切齿的意味。 那声音是故意压低过,周琅一时没有分辨出来。 后背上密密麻麻的红痕还没有淡去,压在他身上的人忽然问另一人,“你弄的?” 没有回应。 伏在地上的周琅只听到一声冷笑,而后他腰肢被双手握住。 面前的白瓷瓶被拿走,冰凉的手指沾着滑腻的油膏凑到他腰椎间。 周琅忽然惊叫一声,挣脱了双臂,按在地上往前爬了几步。然后一人捉着他的脚腕,又将只爬出几步的他拖了回来。 外面的雨声又大了一些。 周琅抖的厉害,他还没遇到过这样荒谬的事。 沾着油膏的手指探入了身体里。 周琅忍不住低泣了一声,而后两人似乎因为这一声而激起了内心的暴虐感,手上动作渐渐粗暴起来,周琅抖的厉害,按捺在唇舌里的哭泣声同外面的雨声混在了一起。 山洞外面又进来了一个人,周琅眼睛里都是眼泪,根本看不清进来的是谁,只看见一道影子从他面前晃过去。 而后进来的那个人,将压在他身上的人拽开,周琅正要缩回腿,拽着他脚踝的人欺上身来要将他压住,周琅忽然伸出手去抓他的脸,他本意是要将那人逼退,没想到那人一下闪躲不及,被他将遮住半张脸的面具揭了下来! 第55章 周郎顾(55) 往日在这个时候早该沉寂下来的边陲小镇在这个雨夜灯火通明,一千精兵挨家挨户的搜寻,被吵醒的幼儿刚要张开啼哭,就被身旁的母亲捂住了嘴巴。 令狐胤岿然不动的坐在马上,冰凉的雨水从他面颊上滑落。 “将军——”搜寻完最后一家客栈的士兵跪在他面前禀报,“小侯爷已经找到了。” 令狐胤倒是不关心谢萦怀如何,“周公子呢。” 跪在地上的士兵抬眼看了一眼,只见到令狐胤紧抿的嘴唇,“卑职——并没有找到周公子。” 令狐胤闭着的眼终于睁开,“都搜完了?” “镇上所有客栈和民居都搜完了。” 如今下着大雨,谢萦怀都在镇子上,那周琅也不会走多远。只是,会去哪里? “将军,小侯爷中了迷香,现在还昏迷着,是否要卑职——” 令狐胤乍一听到‘迷香’二字,心中就陡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如果周琅是被人劫走的,不在镇子上,那么能去的,也只有不远处的浮邱山,“去浮邱山!” 随着令狐胤调转马头,去民居中搜寻的精兵也纷纷上马,跟着令狐胤往几里外的浮邱山赶去。 夜雨纷纷,马蹄溅起的泥水滚在道路两旁,夜色愈发深沉。 …… 周琅将那人面具揭开之后,还未来得及看清那人的脸,就有一人反应比他更迅疾的一脚将燃烧的篝火踹的四散,视野一下陷入到了昏暗中。 周琅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往山洞外面跑,连衣服都来不及捡,只是他只来得及跑出两步,就被人捏着胳膊又拽了回去。 烧成红色的树枝慢慢熄灭了,山洞再也看不到一丝光亮。 周琅被抓着胳膊抵在石壁上,有人压在他身上亲他的胸膛,只是这一回要更凶残一些,原来只是带着舔舐的吻此刻变成了暴躁的啃咬。 周琅被咬的疼了,含着眼泪呜咽。 双腿被分开,灼热又坚硬的东西抵了进来。那一处方才用油膏润滑过,那人只消一用力,就能撬开他的身体。 “不要!不要——”周琅身后抵着冰冷的山岩,手边能碰到的东西,也只有不可撼动的石壁。 听了他这一声,压在他身上的人就好像被人强硬的拽开了。只是那被拽开的人也很不满此刻再度被人打断,低咒了两声,和那人厮打在了一起。 周琅贴着墙壁,看到山洞外因为积水而反着光的地面。 有人想要过来抓他,周琅听到动静,就弯下腰,避开了那人伸过来的手臂,踉踉跄跄的往外面跑。 外面还下着大雨,周琅身上一件衣裳都没有,刚跑出来两步,脚就陷进了淤泥里,他无意识的叫了一声,山洞里的三人听到声音,齐齐追了出来。 周琅半点都不敢耽搁,拼命的往茂密的灌木里钻。 他冷的很了,抱着双臂,一路瑟瑟发抖。 因为是阴天,天上碰巧又没有月亮,追出来的三人一时没有办法在黑暗里找到他。 周琅几次都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就弓着身子缩在低矮的灌木里,捂着嘴巴不叫自己发出声音,等那脚步声远了,他才又爬出来拼命的往前跑。 令狐胤已经赶到了山下,一千精兵跟在他的身后。 “搜山。”令狐胤身上的衣服早就湿透了,他抓着马鞭的手都被雨水泡的发白。 军令一下,一千精兵涌入深山。 只是这样一个雨夜,在这偌大的山林里找到一个人是何等荒谬的事。 令狐胤也欲一同进去搜寻,却被人拦了下来,那人劝他在外面等,其余人进去搜寻,一旦找到,马上带来见他。 令狐胤听了,就勒马在山下等候。 肖时卿和燕城各自领了一队骑兵,只是山路险阻,土地湿滑,进了山不得已就只能下马搜寻。 燕城走了几步,被泥水滑的险些绊倒,肖时卿扶了他一把。 燕城是小孩心性,什么话都要当即说出来,“也不知将军是怎么想的,让我冒雨来山里找人。” 肖时卿扶了燕城之后,就拔剑将面前拦路的灌木砍开,自己几步跨过去,往山林里面寻找。 燕城领着一队人跟在他身后,“那个周公子是个什么人物,将军为什么非要找他不可?” 肖时卿也不看他,“将军的命令,我等照做就是。” 燕城听肖时卿声音冷硬,又要说什么,肖时卿却忽然道,“山林广袤,我们还是分开寻找。” 说完不等燕城反应,就领着人往更深处走去了。 燕城望了他的背影一眼,带着人往相反的方向去寻找。 周琅听四处有脚步声,只当是那三人又要追来了,缩在灌木里瑟瑟发抖。等那脚步声越来越纷乱嘈杂,他才抬起头往外望了一眼——外面约莫有二十几人,周琅看不清他们的穿着,也不敢贸然出去。 那一队人走近了,他忽然听到一个人的声音—— “燕郎将——这边已经找过了。” 燕郎将自然就是进来搜山的燕城,他手上握着用来劈砍灌木的刀,“这里不还有一处吗?” 周琅见到了兵刃的寒芒,更不敢做声了。 燕城走到周琅藏身的灌木旁,抬手就要将那丛挡路的灌木劈开,他却忽然见到灌木里好似藏着什么——从外面看,能瞧得见白光。 他举起手上的刀,将那丛灌木从中分开,就看到躲在其中抱着双臂的周琅——周琅全身不着寸缕,满头青丝打湿了,贴在肩胛上,他抱着手臂正好怯怯的望过来。 这一眼,燕城真的当自己遇见了山野间化为人形的精怪。 周琅看他手上拿着刀,就有几分畏惧,“别杀我……” 燕城这才回过神来,他连忙将手中的刀抛开,蹲下去和周琅对视,“你是谁?怎么——”他看到周琅没有穿衣裳,“怎么在这里?” 周琅自然不会说自己方才受到了什么样荒唐的对待,“有人要杀我。” 燕城看他肩膀发抖,又害怕又娇弱的模样,胸腔里的一颗心在这冰冷的雨夜里忽然滚烫了起来。 “没事了,我带你下山。”他将手递给周琅。 周琅看他身穿甲胄,就知道应该是军营里的士兵,他就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燕城望着掌心里那白的发光的五指,忍不住将它握在了手掌中。 同他一起来搜山的人看到他在这里蹲了许久,叫了一声‘燕郎将’,走过来看到一个全身赤裸的人从灌木丛里站起来,一下吃惊的嘴巴都合不拢,半晌才将自己的声音找回,“周……周公子?!” 周琅自然不认识这个叫他‘周公子’的人。 燕城听到这个称呼,也是吃了一惊,“你是——周公子?”将军找的那个,周公子? 周琅也约莫猜出这是令狐胤手下的士兵,他正要开口,却忽然冷的打了一个喷嚏。 燕城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声,然后连忙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给周琅裹上,只是他披风也是湿的,只能起个蔽体的作用。 “敢问军爷,认得我?”周琅裹上披风之后,才终于自然了一些。 那人点头,“我在演武厅见过公子一回。” 周琅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人道,“周公子,将军让我等上山来找你,现在我们护送你下山——将军就在山下。” 周琅听到令狐胤也来了,心里才终于松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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