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白苓含在口中,他身子就忍不住软下去了一些。 “六皇子总提醒我注意自己的身份,就是因为我身份不如他们吗?”白苓贴在百里安耳畔喃喃。 百里安虽体弱,但却还是有几分反抗的力气的。他猛地将白苓推开,连滚带爬的下了床,扑到门边,将门拉开一些。 门外月光皎洁,洒落的清辉落在百里安惊悸的脸上。 被推开的白苓从黑暗处走来,他一向柔弱的面孔上竟因为此刻的神情,而多了几分难以揣测的意味。 自他从罗闻佩的房中搬出来,这白苓就总喜欢深夜进来他房里,且言行一次比一次大胆。一回两回,百里安还尚且可以当他是想要攀附自己,但三回四回,百里安就要开始怀疑起他的身份来了。 宫中的太监,何时有这么大的胆子? “上一回我就和你说了,你若不能谨记自己的本分,我就不会留你。”百里安道。 上一回便是这句话喝止了白苓,这一回,白苓脸上却泛起了奇特的笑意来,“留在六皇子身边,所得的也只是冷言冷语,还不如——” 百里安看他上前一步,自己便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你到底是什么人?!” 接触的越久,越觉得这白苓有古怪。 白苓道,“我是伺候六皇子的奴才。” 百里安却不相信,他这两日夜里都被白苓吓的不轻,“寻常奴才会有你这么大的胆子?” “那六皇子觉得,我是何人?”白苓反问他。 从前长乐宫里的白苓低眉顺眼,毫不起眼,但当时在寝宫里,已经有了极出格的举动了。百里安站在门口,那白苓还想要伸手来抓他,“六皇子怎么这样怕奴才?” 百里安后退一步,从房间里出来。 “奴才做的,不都是六皇子喜欢的事吗?”白苓道。 百里安耳朵还在发麻,听到这白苓意有所指的话,那发麻处就又烫了起来,“我不喜欢!” “六皇子的身体喜欢。”白苓道。 百里安一下脸色青紫,这白苓实在是,实在是…… “在长乐宫的时候,六皇子待奴才还不是这样。出了宫,寻到更好的了,便瞧不上奴才了是么。”白苓道。 百里安听他满口胡言,也懒得争执了,转身就从院子里跑了出去。 毕竟是夜深时刻,百里安又是被白苓吓的从床上跑出来的,身上还只穿着亵衣,走着走着,竟又绕回了罗闻佩的院子里。他与玉真入宫,到此时还没回来,原先那些派去伺候玉真的奴才,此番都和两人一同入宫了,院子里没有人,百里安在门口迟疑了一会,就推门进了房里。 白苓在厢房里,他肯定是不能回去了的。睡在这里,正好也落个清静。 因为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的缘故,百里安一挨上床榻,就睡着了,在他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了开门的响动,他掀开面前的床幔望出去的时候,看见一道朦朦胧胧的人影。他一下清醒了,撑着床榻坐起身来。 他以为又是那白苓进来了,正欲开口的时候,面前亮起了一星烛火。 “驸马?”百里安见是罗闻佩,就松了一口气。 “嗯。”罗闻佩见他在房里,也只是微微一怔,而后就将手中的烛台放到桌子上,“吵着你了?” 百里安摇头,现在都入了夜了,他还以为罗闻佩会留在宫中,“你怎么回来了?” 罗闻佩走到床边来坐下,“玉真去长乐宫见你母妃了,我一个男子,也不方便在后宫之中走动,就提早回来了。” 百里安因为坐起来,搭在肩膀上的薄被滑落了下去,罗闻佩伸手替他拉了起来,“厢房的床睡不习惯吗?” “嗯,这边床大一些,所以……”百里安肯定不会说自己是叫那白苓吓过来的,“我回去睡。”说完就要起身。 罗闻佩伸手拦住他,“那就在这里睡吧。” “那玉真……”百里安迟疑。 “公主应该明早回来。”罗闻佩道。 百里安这才宽心,他裹紧薄被,“德妃的病,没事吧?” 罗闻佩道,“今日去见德妃,我看她气色尚好,应当没有什么大碍。” 百里安更想问柳青芜。当日柳青芜让他冒险出宫,自己呆在宫里应付,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罗闻佩看他神情郁郁,安抚道,“我听德妃跟公主提到你生病的事,宫中到现在应该还没有人发觉。” 百里安是有几分担忧柳青芜,但更多的是被叫醒的困倦。但他又不好和罗闻佩说,强忍回去了一个哈欠。 罗闻佩撑着胳膊坐在床上,又低着头,墨发柔顺的披在肩上,心中涌出无限爱怜来,“你不要担心。” 百里安‘嗯’了一声。 两人又坐了一会,因那昏黄烛火,百里安那睡意又浓了几分,“有劳驸马还特地来告知我。只是天色不早了……” 罗闻佩道,“你早些歇息吧。” 百里安听到这一句,安心了一些,他躺了下去,往床榻里面挪了挪。 罗闻佩弯唇一笑,在床边解了衣裳,也躺了下来。 百里安眼睛一闭就要睡着了,但他始终感觉自己被一道目光注视着,他只得强忍困倦的睁开眼,看到一旁的罗闻佩果然看着他,“驸马睡不着吗?” “嗯。” 罗闻佩这么看着他,百里安也睡不着,“那我陪驸马说说话?” “好。” 百里安听到他说了一声‘好’字,但迟迟没有等到他开口,于是就自己开口道,“和驸马相识也有一段时日了,却还不知道驸马喜欢什么,想陪驸马说说话,都不知道从哪开口。” “你想说什么都可以。”只要是你说话。 百里安听他这么一说,更不知道说什么了。 罗闻佩看他一副为难神色,就道,“算了,今日时辰也不早了,改日有机会再同六皇子聊一聊。”说罢,他伸手又替百里安将薄被拉上去一些,“睡吧。” 百里安知道礼尚往来,他掀开薄被一角,将罗闻佩也盖住。 罗闻佩轻笑了一声,翻过身来,闭上了眼。 没了那目光的注视,百里安总算可以安心阖眼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百里安感到身旁又有异动,睁开惺忪睡眼,看到身旁的罗闻佩已经起身了。罗闻佩已经披上外衣,看裹在被子里的百里安睁开了眼,就俯身在百里安耳畔,小声说了一句,“公主回来了,我去外面接她。你再睡一会吧。” 百里安这两天都没睡好,听到罗闻佩安抚,就又闭上了眼。 阖眼不过片刻功夫,百里安迷迷糊糊的察觉到床榻动了一下,他以为罗闻佩回来了,嘟哝了两句,便又钻进被褥里。但那坐到他身旁的人,却弯下身来,在他耳边道,“皇弟。” 这一声如梦似幻,百里安一下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坐在他身旁的那人看百里安好眠的模样,赶来时候的满心愤懑竟在这一刻都淡去了。 被夜风吹的有些冰冷的手指轻抚百里安的面颊,百里安不耐烦的将那手挥开,但有一只手掌又覆在他的面颊上。 百里安蹙着眉头睁开眼,眼前的人只有一道模模糊糊的轮廓,因为眼中有一层雾气的缘故,他睁开眼许久之后,才看清面前人的相貌。但这看清的第一眼,就叫他瞬间清醒过来。 “皇兄!” 百里明华鬓发有些乱,不知是叫夜风吹的,还是怎么,一双眼中也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绪,“和我回去。” 百里安手脚并用的从床榻上爬起来。 百里明华也不说别的话,见他醒了,就将闹他的手收回去,坐在床榻旁,望着百里安的眼颇有些冷淡。 百里安不知道百里明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眼前明明还是驸马府的场景。 百里明华也没有问什么,抓住百里安的手腕,将他从床榻上扯下来。 百里安脚上靴子都没来得及穿,就叫那百里明华从房间里拽出去了。 罗闻佩站在门口,百里安赤着脚被拉出来,一双眼看着罗闻佩,想问他些什么。走在前面的百里明华此刻回过头来,正好瞧见百里安望着罗闻佩的目光,手上的力气忍不住大了些,根本不等百里安问出一句话,就将百里安从驸马府里扯了出去。 驸马府门口,有四五个侍卫模样的人,各自手上都牵着马。百里明华带着百里安上了马,就策马往皇宫而去。 路上正巧遇见打更的更夫,百里安才知道现在已经是三更天了。 百里明华知道百里安赤着脚,揽着百里安的腰身,让他侧着身子坐在马上,一手则抓着缰绳,目光直视前方,看也不看百里安一眼。 百里安却被他揽在腰上的手,勒的有些难受。但他在此刻,一句话也不敢说。 他和太子相交这么些年,怎么会不知道太子现在是在生气。 至于为何而生气,他今夜回来,百里安就猜得到。 百里明华带着百里安一路回了东宫,到了东宫外面,百里明华就松开了百里安的手,自己径自进了房间里。 百里安还赤着脚,地上又凉又扎人,太子又没有说话,他站在门口不知该如何自处。 百里明华走到门口,意识到百里安没有跟上来,转过头道,“进来。” 百里安跟在他身后。 东宫里的奴才都是认识百里安的,见着宫中久病的六皇子忽然这副穿着出现在东宫门口,也不敢生出任何疑问。 百里安在马上吹了半天夜风,再大的睡意此刻也没有了,他跟着百里明华进了书房里,眼看着百里明华当着他的面,将挂在墙上的画卷取了下来,从中撕成两半,丢在百里安的脚下。 百里安垂着头,“皇兄……” 百里明华听他这一声,怒极反笑,“你还当我是你的皇兄?” 百里安怯怯的抬起头来,太子他巴结了这么些年,才换来的一句皇兄,若是因为什么事惹翻了,那可真是亏大了。 “我当你病在长乐宫,为你忧心忡忡,你倒好!”百里明华撕了一卷画,才稍稍平息了一些。 百里安连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他千防万防,防着何朝炎别去玉真那里捅娄子,却不知道玉真入宫,转眼就把太子给招来了。 他也不知道玉真和太子说了多少,听到太子声音扬高一些,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百里明华见到他跪下来,几步走到他面前,“我让你跪了吗?” 百里安伏在地上。 百里明华一脚踩在百里安眼前的那幅画上,还狠狠碾了碾,“玉真不想嫁人,你就替她去嫁。她若是要你死,你是不是也要去死?” 那话中酸气冲天——事实上,在百里明华知道那一日,是自己亲手送百里安去驸马府之后,那酸涩和嫉妒就怎么也停不下来。 百里安听百里明华质问,心中也有些惊慌,“皇兄……” “我把你当我的弟弟,百般爱护和照料,你口口声声叫我皇兄,可曾在心里真的把我当兄长过?”百里明华自成年后,就没有动过这么大的怒。还是对着百里安。 百里安道,“我一直把皇兄当做至亲……” 百里明华俯下身,抓住百里安的下颌,将他的脸抬起来,一双眼冷厉如刀锋,“至亲?你替玉真出嫁,连我也不说——从前我信你对我有真心,但这一回。”百里明华见着百里安这张脸上的怯弱神态,心里软下一些,但他还是堵着一口气,“你让我怎么信?”他一想到这段时日为百里安日日愁肠百结,而百里安却一直躲在宫外,连一句实话也不对他说……他就觉得,自己有些克制不住什么了。 百里安看百里明华神态,知道他这一次是气急了,他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再百里明华愤然转身之后,他就伏在地上啜泣起来。 百里明华背着身,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藏在袖子里的手却收紧了。 “皇兄,我当时是想同你说,但我怕有朝一日被人拆穿——到时你若为我说话,那些针对你的人就有了话柄。”百里安这一句话是真的。百里明华虽然是太子,但宫中皇子甚多,在皇上未传位之前,还有数不清的变故。 百里明华听到百里安所说,袖中紧握的手松开一些。 百里安也不知道玉真和百里明华说了多少,他连求情都不知道从何开始,只能伏在地上那幅撕成两半的画上啜泣。 “你是觉得我会不帮你?”百里明华的声音还是冷的。 “我是怕皇兄帮我。”百里安以手背遮着眼睛,看到百里明华侧过头来。 “皇兄,我知错了,你不要生气。”百里安知道百里明华吃哪一套,“我也只是怕牵连到你……这一次帮玉真,成了这样荒唐的事……” “你还知道荒唐。”百里明华转过头来,“若不是正巧撞到玉真,我还不知,我的皇弟,竟已嫁了人。” 这句话本带着几分嘲讽百里安的意味,但百里明华自己说出来,就觉得那话说出来,刺的他自己心口疼的厉害。 百里安该说的都说了,只伏在地上,等着百里明华的发落了。 百里明华在他面前站了许久之后,才走了过来。 百里安哭的胸口气闷的很,眼见着百里明华有消气的迹象,伸出手牵住百里明华的衣袖,“皇兄,我知错了。” 百里明华垂首望下来,见百里安面上挂着泪珠,眼睛又红又肿,就心里一软,蹲下来扶百里安,“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是哭哭啼啼的。” 百里明华也只是想安抚他才哭的。 百里明华捏着自己的袖子,替百里安擦脸颊上的泪珠。 凑得近了,百里安才看到他消瘦了许多,眼睛下也生了层青灰暗影,一看便知这段日子他过的并不好。 百里明华的嘴唇还是紧抿的,百里安伸手揽着他的脖颈,就如同幼时一样同他撒娇,“皇兄,我看你瘦了好多。” 百里明华动作一顿。 百里安埋在他脖颈上,“我心里也好难受。”百里明华喜欢的,便是依恋他的幼弟,百里安对他再清楚不过,自然要在此时摆出这样一副模样来哄他。 百里明华叹了一口气,伸手将百里安抱住。 “我真的很担心你。”他从未这样担心过一个人,也从未这样害怕失去一个人。 百里安久病不愈的时候,他已经想了许多许多。 百里安将眼泪蹭在百里明华的肩膀上,百里明华摸到他身上冰凉,就松手站了起来,“地上凉,起来吧。” 百里安一听,就知道是百里明华松口了,喜滋滋的正要站起来,却不想在地上跪的太久,起身的时候往前踉跄了一下。 百里明华才站起来,看他举动,连忙伸手将他扶住,“怎么了?” “腿麻了。” 百里明华顿了一会儿,而后伸手揽过百里安的双膝,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 百里安没想到他会有此举,吓了一跳。 百里明华将他抱到书桌旁,将那些书笔都推开,将他放在桌子上,自己则蹲下来,替百里安揉腿。 百里安好不容易安抚好他,不敢吱声。百里明华替他揉了许久,而后看到百里安脚底还嵌着许多石子,他这一路都是赤脚走过来的,他就握着百里安的脚腕,将他脚底的那些灰和石子吹下来。 百里安痒的缩回脚,“皇兄——” 百里明华抬起头来,见坐在桌上的百里安咬着唇,因为刚哭过,还含着水汽的眼睛望着自己。 “疼不疼?”百里明华还捉着他的脚腕。 百里安道,“不疼。” “我去那双靴子过来。”百里明华起身要走。 百里安也不知道他哄没哄好,在身后道,“皇兄,你还生气么?” 百里明华脚步一顿,声音冷淡,“生气。” 百里安心里又惴惴起来。 百里明华拿了靴子的衣服进来,给百里安换上之后,道,“去里面睡一会。” 百里安历经了这样的事,哪里还有睡意,“皇兄睡吗?” “我还有些事没有处理。”百里明华坐在书桌前。 百里安怕因为这件事与太子生出间隙来,也不肯离开,站在百里明华旁边看他看书。 百里明华任他看着,许久之后才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你不困吗?” 百里安从前在太子面前自若的很,现在却始终带着一股子试探的惬意,“不困。” 百里明华继续看书,百里安看到书桌旁还堆着几本奏折,想来皇上已经在让太子处理朝堂之上的政务了。百里安也不好去看那些奏折,就起身离开了。 百里明华的视线一直跟着他,百里安自己却不知道。 百里安看到地上那撕成两半的画卷,心里也怪复杂的,蹲下身将那画卷捡了起来。 “已经撕了。”百里明华的声音传来。 “那皇兄消气了吗?”百里安看那撕成两半又满是脚印的画卷,知道太子这一次气成什么样,但这一回是有画卷发泄,下一回就指不定会动手打他了。 “没有。” 百里安将撕成两半的画卷捡回来,而后试着拼起来。 “已经撕烂了。”百里明华道。 百里安是怕没了这画卷下一回自己再干什么事挨打,“那皇兄还会再画一幅吗?” 百里明华没有回答。 “消气了,就能画了吗?”百里安拿着画卷道。 百里明华本来不准备回答,但他又怕百里安心里难受,只生硬的道,“或许吧。” “那皇兄怎么样才会消气呢?”百里安追问。 百里明华按了按额角,他一夜未眠,现在头疼和困倦一起袭来。他听到百里安的问题,没有回答。 百里安走到他身旁,“皇兄头疼吗?” “嗯。” 百里安伸手替他揉着额角。 因为百里安的靠近,那头疼都好像减轻了不少。 百里安看他眉头舒展,低下头道,“好些了吗?” 他的声音极轻,从百里明华的耳畔拂过。 百里明华心里一抖,心里莫名的闪过一个抓不住的片段,他忽然伸手抓住百里安的手腕,深冷的目光望着百里安。 “皇兄!”百里安没想到他会忽然伸过手来,还用这样奇怪的目光看着他。 百里明华听见这一声,才像是惊醒过来一样。他马上松开百里安的手,但过了一会儿,他想起百里安方才问他的问题,心中难言的某一处蠢动起来。 “我可以不生气。”百里明华道。 百里安等他接下来的话。 百里明华看见他那纯然的目光,那让他不齿的东西终于难以抑制,“趴到桌子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百里明华:我对你做的都是兄弟之间体现亲密的事 百里安: 百里明华:除了和我不许和别人做的事 百里安: 第190章 金雀翎(190) 百里安乍一听到这样的要求,脸上的神情都是一滞。 “怎么,自己做了错事,认起错来还犹犹豫豫的。”百里明华道。 百里安还未听过他这样的语气,“皇兄……” 百里明华将百里安方才搁在桌子上的画卷挥到地上,百里安看一眼地上散乱的画卷,又想要去捡。 百里明华越看百里安这副怯弱的模样,就越想欺辱他。但他又自知这样不对,于是强耐下内心的躁动,“出去。” 百里安本来是被百里明华这要求吓到了,但听他忽然冷言赶自己走,就觉得这一回自己是真的把太子招翻了。 “你不走是吧?”百里明华看百里安站着不动,就忽然重重的将面前的书摔落,自己站起来往门外走,“我走。” 再留在这里一刻,他就怕自己说出什么更过分的话来。 百里安哪里知道他心中所想,他在宫中受尽冷遇,苦心经营这么些年,等的不就是太子有朝一日能做皇帝吗,现在都到了这个时刻了,自己却和太子闹翻了,那可真是…… “皇兄,我认错,我认错就是了。”百里安扯着百里明华的袖口,看他停下脚步来,自己就抬着腿跨上那宽大的书桌上,“皇兄要打要骂,我绝无怨言。” 百里明华听百里安这样哀哀戚戚的声音,藏在袖中的手捏的更紧。 “不必了。” 百里安已经爬上了书桌,看百里明华要走,上身往前一倾,半个身子几乎都贴在了书桌上,“皇兄,你不要生我的气了。” 这一声叫那百里明华心中那束缚着极隐秘的东西的弦倏忽一下崩断了。 百里安伏在桌子上,他的手顺着百里明华的袖子去牵他的小指。 这是两人幼时私下的小动作。 百里明华被他的指头绕住小指,就仿佛被那细细的丝线裹住神志。 百里安看百里明华转过身来,心里终于是松了一口气,“是我不分轻重答应玉真,是我装病害皇兄担心……” 百里明华忽然抽回小指,转而抓住百里安的手腕,他终于问出了一个很早之前就想问的问题,“玉真比我重要么?” 百里安连迟疑都不敢迟疑,“皇兄重要。” “那你为何一句真话都不跟我说?”抓着百里安手腕的手收紧。 百里安一个‘我’字刚出口,百里明华就将他的手腕按在了桌子上,“任打任骂是吗?” 百里安怕疼的很,听百里明华询问,就顿了一下。 百里明华绕到了百里安的身后,百里安只撑着上身,看到百里明华走到身后,就转过头想去看他,“皇兄——” 百里明华按着他的后腰,将他弓起的上身一下子按在了桌子上,“不要动。” 那书桌虽然宽大的很,但上面摆了许多东西,百里安趴在上面,也只能是蜷着身子。他被百里明华这一按,撑在桌子上的手险些将笔架打翻,慌乱的伸出另一只手去够,才将笔架稳住。 百里明华站在百里安身后,因没有被百里安的目光注视,他的神色愈发深沉。 他的手还按在百里安的后腰上,身子却已经忍不住压了下去。 他的手沿着百里安的腰线往下,而后摸到衣角,顺着曲起的腿,将衣摆慢慢撩了起来。百里安这一下连呼吸都顿住了。 百里明华压在他的身上,闭着眼睛贴在百里安的肩胛上。 外面隐约有鸟雀婉转的鸣叫声传了进来。 从前面看去,百里明华似乎只是拥着百里安,两人亲昵到极点,百里安却神经紧绷。百里明华的手正慢慢的去褪他的裤子。 即便是要挨打,这样也太…… 但贴在身后的百里明华却不发一言,等百里安的衣摆叠到腰上,露出臀上的白肉,他才道,“没有下一次。” 这一次都还没有结束,百里安哪里敢想下一次。 就在百里安战战兢兢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声音打破宁静。 百里安闷哼一声,曲着的腿想要往上蜷起,但百里明华又压着他,让他无法动弹。只能生生挨下这一下。 又一巴掌落了下去,那是实实在在贴着皮肉的疼,那巴掌还落在刚才的地方,饶是臀上肉厚,百里安也被这几下打的慌了神。 百里明华知道他要躲似的,率先开口道,“认错就乖乖的。” 百里安一下不敢动弹了。 百里明华直起上身,手还按在百里安的背上不让他挣扎。 百里安本来觉得百里明华的掌心烫的厉害,但挨了几下之后,他觉得自己那一处才是火辣辣的疼。但百里明华不说话,他也不敢吭声,死死的咬着牙忍耐着。 百里明华望着他修长白皙的一双腿和红红的臀,气息忍不住又重了些。 百里安被打的两股颤颤,刚才假哭时挤出眼泪的眼眶因这疼痛又湿润起来。 百里明华喘着粗气,“疼不疼?” “疼,好疼。”百里安胸前被硬邦邦的桌子咯的难受,臀上却又叫百里明华打的发烫。他等到百里明华开口,就连忙求起饶来,“皇兄,别打了——我好疼。” “我听玉真说的时候,我心里可比你还疼。”百里明华第一次不为所动。 百里安脚被亵裤绊着,想动弹都做不到。也不知到挨了几下,百里安终于忍不住真的啜泣起来。 百里明华听到他哭,终于停下手上的动作,他贴到百里安背上,问他,“知道错了?” 百里安带着哭腔道,“知道了知道了。”他不看都知道自己的臀现在肯定肿了。 百里明华的手掌还按在百里安的臀上,那一处确实肿烫的厉害,他五指揪着臀上软肉,“你若再敢瞒着我,我就——”手上更用力一些,百里安被他揪的眼泛泪花。 百里安啜泣声慢慢止息下来。 百里明华还压在他的身上,唇挨着百里安的后背,他一说话,那滚烫的气流就渗进衣裳里,“皇弟,我不想让你痛——你不要逼我。” 百里安眼前的泪珠滚到桌子上,发出吧嗒的一声。 “别逼我。”百里明华又复述一遍,“乖乖的呆在长乐宫里,就好了。” 压在身上的重量消失,百里安才得以从桌子上爬下来。只是他臀上疼的实在厉害,将亵裤拉起来时,手都疼的发抖。 百里明华看着百里安将衣裳放下来,他方才已经是用了极大的忍耐,才没有做出更过分的事。但等到百里安垂着头站到他面前,用手背擦脸上未干的泪水时,那强忍的东西又从角落里疯狂的肆掠而出。 百里安现在确实狼狈的很,他被百里明华从驸马府掳回东宫,受了凉,还挨了打,脸色发白,一双眼却红的厉害。 “皇兄,你别生气了好不好?”他以后的下半生,可都要仰仗着太子。 眼前是他的皇弟,陪着他长大的皇弟。 养在深宫,不谙世事的皇弟。 虽然说不想让他痛,不想伤害他——但一旦知道他其实并不知道那些隐秘的东西,百里明华就觉得口干舌燥。 百里安衣裳都皱了,胸口还印着刚才打翻的朱砂,红的要印进心里一样。 百里明华伸手去擦他眼下泪珠,“好。” 百里安听见这一声‘好’字,就抬起眼来。 百里明华撞见他那含着满满水色的明眸,眼中深沉之色更甚,但他语气却愈发柔和,柔到让人生出一种宠溺的错觉。 他坐到椅子上,而后揽着百里安的腰肢,带着他坐到自己的腿上,“皇兄方才是气急了,下手没个轻重。” 打过他的右手这一回轻轻按在他的臀上揉捏着。 刚才的百里明华,百里安尚且还能理解,但现在伸手替他揉臀捏腰的,百里安就有些不能理解了。 百里安坐在百里明华的腿上,离他极近,仿佛再往前一些,就要靠进他的胸口一般。 “皇兄替你揉一揉。”双手捏着臀,百里明华的眼睛直直的望着百里安。 现在这模样,比刚才那脱裤子挨打更令百里安感到不适。但他又不敢推开百里明华,只得直着身子,想要离他远一些。 臀上本来被打的刺疼,现在叫百里明华这么一捏,又是刺疼里带着麻痒。 “还疼吗?”百里明华声音因为低沉,而变得暧昧起来。 百里安是不自在的很,偏着头,“已经不疼了。”说着他就要站起来。 百里明华却伸手抱住他的腰肢,他一下起身,即便百里安是直着身子的,这一下也是贴到他的胸口去了。 “你不疼了,皇兄还疼。”百里明华的气息顺着百里安的侧脸拂了过去。 百里安眼睫颤了颤,而后他抬起手来,想去按百里明华的额角,“皇兄是太劳累了,所以才总是头疼。” 手伸到半空,被百里明华捉住。 “不是那里。” 百里安莫名感到有一丝危险,而后,就为了印证他的猜测似的,百里明华牵着他的手,按到了一处地方。 百里安触电一样,想要将手收回来,但却被百里明华抓着手指,让他无法动作。 百里明华也知道自己这个做法有多不可理喻,但他却仿佛已经难以抑制自己了。 “皇弟,你替我揉一揉。” 百里安听到这一句话,脸色一下变得铁青。 因为是坐在椅子上,两人又贴的极近,百里安一低头就能看见那鼓胀的一处。 要是白苓之流,百里安早就愤然将他推开了,但眼前是太子,是百里安日后的仰仗。难听的话百里安全部堵在喉咙,他只能坐在百里明华的腿上,看着他拉着自己的手拢着自己的某处。 百里明华虽是太子,却没有成婚,通晓男女之事,却又不热衷此道。现在终于得偿梦中所愿,已是情动难忍。 百里安身体僵硬,因这百里明华,他想起了许久之前一些不太好的事。 似乎是不满足于隔着衣物的抚慰,百里明华拉着百里安的腿,将他拉的离自己更进一些。 百里安被他摆弄的有些尴尬了,但他又不好直言去拒绝百里明华,只得故意道,“皇兄,你这是在做什么?” 百里明华睁开眼,他眼中竟是深沉的黑色。 百里安是知道这些事的,但他不好说出来让百里明华难堪,才装出这一副纯然的样子。百里明华就真的当做他是不知世事的少年,在快慰和自我厌弃中开口道,“皇兄不是教过你吗?” 百里安觉得手中拢着的东西又大了一些,他觉得烫手的恨不得将手马上抽回来,但他还是不敢。 百里明华凑过来亲他面颊,极轻的吻。 “玉真有没有这么亲过你?”蜻蜓点水的一吻过后,百里明华问。 百里安这下算是听出了那话中带着醋味,他心中更加觉得尴尬,面上却还是摆出一副怯弱的模样,“没有。” 百里明华笑了一下,而后他又贴着百里安的耳朵亲了上去。 百里安耳朵本就敏感的很,被百里明华这一亲,就想要抬手去推他。百里明华却按着他的手不让他动弹。 “皇兄好疼。” “哪里疼?”百里安被那热乎乎的气流呼进耳朵里,低着头想要躲避,耳垂却又被百里明华轻轻咬了一下。 “你摸的那里。”百里明华忽然闭上眼,低低喘息一声,“再重些。” 百里安现在实在是苦不堪言,现在还不如他刚才挨一顿打干脆。 耳朵被舔舐的发麻,百里安一张脸忽白忽青,嘴唇紧抿着。 百里明华的舌尖勾着耳廓,湿润的水泽啧啧响起。 那声音就贴在耳畔,百里安一抬眼,就能看见百里明华眉宇微蹙的模样。 陷身于某种光怪陆离的境地,自愿沉沦其中的神色。 百里安被他摆弄着动作,不知过了多久,他鼻尖儿上都渗出了汗来。 外面的太阳升起来了,虽然没有人声,但在这东宫的书房里做这样的事,还是太…… 含着他耳珠的牙齿忽然闭合,百里安被这一下逼出了一声猝不及防的叫声。 百里明华听到这一声,忽然抓住百里安的双腿,将他更深的按进自己的怀里,而后百里安感到覆着的地方一片湿热,百里明华贴在他耳畔平复着剧烈的喘息。 百里安将手抽了回来,这一回百里明华没有再拦他。 两人都没有说话,百里明华只紧紧的抱着百里安。 许久之后,百里安终于忍不住想要从百里明华的怀中挣脱出来,百里明华却将手臂扣的更紧一些。 他忽然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那梦中的旖旎,一旦成为现实,就再也无法止息那渴望。 既然无法挣脱出来,百里安也只能开口来缓解此刻奇怪的氛围,“皇兄,你好些了吗?” 听着百里安那清朗的少年嗓音,百里明华心中生出一个决定来。 “皇弟。” “嗯?”百里安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从百里明华的身上起来。 “等你长大了,皇兄娶你好不好?” 百里安心里猛地一沉,但他面上不敢露出半点心中所想,勉强笑道,“皇兄,你说什么胡话,男子娶妻当为女子。” 百里明华却毫不避讳道,“两情相悦,方为夫妻。我喜欢皇弟,皇弟喜欢我么?” 这个问题硬生生的把百里安给问住了。 但若是现在说不喜欢,以后那太子哪里还会再庇护他? “我自然,也喜欢皇兄。”百里安道。 百里明华心知百里安那个喜欢多是濡慕之情,心中却还是因为他的话蓦地一抖。 但他也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再未能执政之前,他只能将这些自己才恍然发觉的心思藏起来。 等再过一些时候。 “等皇弟长大些,皇兄再教你一些快乐的事。” 百里安听百里明华说完,脸上的表情已经有些绷不住了。 百里明华的唇生的很漂亮,唇珠殷红的一点,但他眉目却是疏冷的很,但对着百里安,他眼中万般隐忍的柔情,已无避讳。 百里安含糊两句,才终于从百里明华的怀中挣脱出来。 百里明华也起身,因为方才的事,他该去换身衣裳了,“皇弟若是累了,就进去寝宫里歇息一会。” 百里安原本还想问问玉真的事怎么处置,但现在这样的惊雷落在他头上,他哪里还顾得上玉真现在如何。 百里明华走到门口,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过头来对百里安笑道,“以后你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和皇兄说一声就可以了。”天光大亮,百里明华站在门口,因为逆光,他有半张脸都隐在阴影里,百里安抬眼去看,竟有些看不清楚,“不许再瞒我。” 这要是今天之前,百里安还会因为大腿抱的更紧而美滋滋一会,但经过方才那样的事,他再听百里明华这话,就觉得这怎么听,怎么像在警告他。 “这次的事,是第一回 ,也是最后一回。” 第191章 金雀翎(191) 百里安也不敢在这书房里留下去,百里明华一走,他也溜到了偏殿的寝宫里。寝宫里的桌子上有茶水,百里安倒了一杯洗手,因为碰过百里明华的那一处,虽然隔着一层衣裳,百里安也是恨不能将手上的一层皮给搓下来。 寝宫里有伺候的宫女,这里不比长乐宫,太子正是适婚的年纪,身旁伺候的宫女都貌美婀娜,但百里安此时哪里有心情欣赏这些如花似玉的美人,落下帘子,将她们隔在外头,自己坐在床榻上擦着手。他这边手没擦完,外面就进来一个太监,对他道,“六皇子,偏殿久未打扫,请您移步正殿歇息。” 太子居所,有诸多洒扫宫女,说是没有打扫,简直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百里安听的出这是百里明华授意的,“皇兄昨夜也没有歇息,我就不便过去打扰他了。” “太子与您兄弟情深,六皇子说这话,可不要惹太子伤心吗。”太监是从前替两人传信的,在百里安面前,也不似寻常奴才那样战战兢兢。 百里安见推辞不过,只得站了起来,“那,就烦劳公公了。” 小太监轻笑,“六皇子这样可就折煞奴才了。” 百里安心中复杂的很,跟着那太监去了正殿的寝宫。那里平日都是太子的居处,所摆放的物什,无一不是百里明华精挑细选的。百里安从前来过一回,当时他还有心思去揣摩百里明华的品味,现在他什么心思也没了,等太监一走,就怏怏的坐在床边。 床榻上的被褥叠的整整齐齐,深紫色的床幔被金钩挂起,玉枕旁,摆放着手掌大小的精致香炉。那香炉里点的应该是安神的香,现在虽然熄了,但却还是能闻到一种淡淡的冷香。 百里安坐了一会,被那冷香环绕,竟被勾起困意来。 他昨夜本来就没有睡好,接连打了两个哈欠之后,就忍不住趴在床榻上睡着了。 他这一觉就睡到黄昏时候,有侍奉的宫女进来,见到他在睡觉,轻手轻脚的点燃熏香丢进香炉里,而后落下床幔退了出去。 百里安本就睡的混混沌沌的,这一下又是跌进了更深的梦想里。 到黄昏时候,百里明华将今日的政务都打理好,终于寻到空暇里见百里安,不想一进寝宫,看见的便是从床幔里探出来的一双玉足。 深紫色的丝绸,用暗色丝线刺绣出的腾空之龙,尾巴那一处却正巧被一双脚压进了褶皱里。 百里明华掀开床幔,就看到靠在床沿上睡着的百里安。 他面向升腾着袅袅白烟的香炉,本就秀美绝伦的面庞被那薄薄的烟雾环绕着,就多了几分不染凡俗的味道。 外面天色转暗,寝宫中有门窗紧闭,透出的些微光亮,正好只能映出百里安侧身的轮廓和他皎白的面庞。 百里明华看他睡的这样沉,就不忍叫醒他,只是百里安脱了靴子的脚正好悬在床外,他轻轻托起百里安的脚掌,将他推进去一些。 百里安在睡梦中低吟一声,压着被褥的双腿曲了起来。 百里明华本想将薄被拉开,替他盖上的,但手指却莫名的顿在了百里安的脚踝上。 往上便是少年修长的双腿和因为年幼尚且单薄的腰身,合在一起,便构成了极动人的婀娜轮廓。百里明华的指尖从脚踝一路往上,挑开亵裤,一直往上—— 百里安睡了一天,即便有着安神的香,但被百里明华这样一弄,还是清醒过来。 他睡的实在有些昏沉,睁开眼还尚且不能明了眼前发生了什么,直到百里明华的指尖按到他的大腿处,他才清醒过来。 黑暗处,百里安仰面望去,正好看到俯下身的百里明华。 百里明华的神情看不清楚,但他的动作实在是令今天已经被他吓的不轻的百里安头皮一麻。 “皇兄——” 百里明华听到这一声,手上的动作才顿下。而后他慢慢的收回手去,被他掀开的亵裤还堆在膝盖处。 百里安扶着床榻坐了起来,他竭力装出一副全然不知情的模样,“皇兄,你怎么过来了?” “听闲灯说,你睡了一天。”百里明华道。 百里安这才注意到外面的天色。 百里明华顺势坐在他身旁,百里安装出给他让位置的模样,实则将被拉起的亵裤放了下来。 “该起来了,别到了入夜了,又睡不着了。”百里明华的面容总算清晰起来,还是叫百里安熟悉的模样。 百里安应了一声,要起身下床。 百里明华替他将靴子捡过来,百里安害怕百里明华再有什么动作,就连忙利索的将靴子接过来穿上了。 “今日送了些时令的糕点过来,我又叫下面的人,做了几道你喜欢吃的菜。”百里明华说完,见到百里安穿好靴子,就过来挽他的手。 百里安忍着没有挣脱,被百里明华从寝宫里拽出来。 不知不觉他睡了一下午,醒来竟也没有觉得头疼,想来是那香炉的功劳。 外面的桌上已经摆满了盘碟,盘碟里多是些精致的糕点,百里明华引着百里安坐下,亲自替他布菜。 百里安连忙推辞,“皇兄,我自己来。” 百里明华手上动作一顿,“不喜欢吗?” “不是。”百里安垂着头,“我如今已经长大了,哪里好意思再麻烦皇兄。” “在皇兄眼里,你还是个小孩儿。”百里明华将夹起的糕点放到百里安的碗中,“皇兄宠着你,是应该的。” 百里安又不好反驳,只能将百里明华夹过来的糕点吃了。 两人正吃着饭,门外忽然进来一个宫女,宫女看百里明华正在用膳,就走到身后伺候的小太监面前低语几句,等她退出去之后,那小太监才走上前来,道,“太子,虞容姑娘过来了。” 百里安许久不曾听到这个名字,觉得哪里听过,但一时半刻竟想不起来。 百里明华反应就更平淡了,他仿若未闻一般,起身揽着袖子,将一个瓷碟端到百里安面前。 那瓷碟里盛着几块甜甜的糕点,旁边用两朵嫩绿的莲蓬做装饰。 “我记得你从前喜欢吃莲花糕,尝一尝。”百里明华道。 百里安吃了几块糕点了,嘴巴里甜的发腻,听百里明华又要夹进他碗里,连忙道,“皇兄,我想吃莲子。” “莲子?我让人去熬些莲子粥里。”百里明华道。 百里安连忙阻拦,“不是。”他伸手指那碟子里的莲蓬。 百里明华看他所指,就将那装饰用的两朵莲蓬取了下来。 一旁的小太监见太子没有反应,想到皇上的提点,又大着胆子说了一声,“太子,虞容姑娘来了。” 百里明华掰了一颗莲子出来,递给百里安,“让她进来吧。” “是。”小太监听百里明华这样说,才终于舒了一口气。 百里安第一遍听虞容没想起来是谁,第二遍终于想起来了——那虞容,不就是皇上选的太子妃么。 从前百里安不关心百里明华娶谁,现在他是不得不关心。 虞容从门外进来,见到太子,行了一礼,就站在旁边不动了。 百里明华问吃了莲子的百里安,“好吃么?” “好吃。”百里安正偷偷看虞容,听太子一说,马上就目不斜视了。 “明天我令人摘一些回来。”百里明华道。 虞容没见过百里安,在太子这里看到他,见两人又在一起吃饭,就颇有些好奇的在一旁打量起百里安来。 “皇兄,她是?”百里安故意问道。 百里明华这才记起这么一号人似的,“这位是虞容,建威将军长女。”说完了,他才感觉出自己的慢待似的,望着那虞容道,“既然来了,就一起用膳吧。” 虞容早些时候就感觉到了太子的冷淡,但她本身就不是那种悲悲切切的小女子,只因着皇上与家父敦促,才总往这东宫来走动。现在听太子难得开了金口,也不推辞,默不作声的在太子对面坐了下来。 百里安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看她,只夹菜的时候,装作不经意瞥了她好几眼。百里明华掰了一把莲子,放在百里安手边。 虞容本来站着的时候就在看百里安,现在坐下了,离百里安近了些,目光就更大胆一些。 她出生将门,见过的都是五大三粗的男子,哪里见过这样秀美的少年郎。 百里明华抬眼间,见虞容直勾勾的盯着百里安看,心中就有些不悦,连带着他的口气也更冷淡一些,“虞姑娘现在过来,是有什么事么?” 虞容听到太子的声音,才想起自己的来意,她道,“再过几天便是我父亲的生辰,所以——我今天过来,是想请太子……” 她的话还未说完,百里明华就打断了她的话,“建威将军生辰,我早已知晓,到时一定登门恭贺。” 虞容见他都这样说了,就又噤声坐在了一旁。 百里明华本来将莲子掰出来了,见百里安却又不碰,就问了声,“不吃了吗?” 百里安是不好在人前吃这莲子,但听百里明华这样问,就只得敷衍道,“吃起来太麻烦了,就不想吃了。” “这都嫌麻烦,你真是——”百里明华虽然这样说着,神情却满是纵容之意。 百里安听他这样的语气,又见虞容望着自己,心里猛然咯噔了一下——他若是个女子,在人家备受冷待的正房面前说这样的话,就有些像是刻意在炫耀。 百里安这边还在在意着那虞容心中所想,那边剥好莲子的百里明华就已经捏着一颗莲子喂到他唇边来,“张嘴。” 百里安扭过头看百里明华,颇有些无语。 “你还懒得嚼了?”百里明华逗他似的,“还要我嚼碎了喂到你嘴里?” 百里安脸色一变,他看一眼一旁的虞容,央求似的道,“皇兄——” 百里明华本就只是逗他,但见百里安慌张的模样,就觉得心中的恶劣之意更甚。他趁着百里安张口的空档,将莲子塞到百里安口中。 百里安最后一个字卡在百里明华的手指上,清甜的莲子抵着他的舌,百里明华的指尖抵着他的唇。 百里明华的指尖被他含在唇上,迟迟没有收回,还是百里安自己退开一些。 “吃进去。”百里明华道。 他说的应当是莲子,但百里安被他那眼睛注视着,就觉得……那话中又有什么可怕的深意。 “我已经用过晚膳了,就不好在太子这边打扰,先告退了。”虞容道。 百里明华‘嗯’了一声,目光却还是没看她。 百里安心中直叫苦,他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虞容走,虞容是皇上钦定的太子妃,到时百里明华登基,虞容就是皇后,若是因为今日的事结了什么误会——恐怕就。 “虞姑娘。” 虞容听到百里安的声音,脚下一顿,转过头来道,“六皇子有何见教?” 百里安没想到虞容竟认识自己。 百里明华也没想到百里安会忽然叫住虞容,神情也颇是奇异。 百里安对那虞容半点也不熟悉,叫住她之后,只能打圆场似的将说头又抛到太子身上,“皇兄,虞姑娘好漂亮呀。我在宫里还没有见过这样漂亮的人。” 虞容确实生的美,只是她性子不同于一般女子的温婉,张扬凌厉不讨寻常男子喜欢。即便有能欣赏她的美的,因她那威名赫赫的父亲,也不敢对她说出这样轻浮的话。所以她听见百里安夸她漂亮,她还愣了一下。 百里明华的目光移到虞容身上,“确实很美。” 虞容的脸微微一红。 百里安也不敢再同百里明华坐在一起,他起身走到虞容面前,“你怎么认识我?” 虞容道,“上一回我在祭天大典上见过六皇子一回。” “哦。”百里安想着是那个时候虞容看他面生,问了宫人的,“我只听旁人说过你——你以后要嫁给我皇兄是吗?” 虞容知道太子不喜欢这桩婚事,她自己也没什么所谓,但在外,她还是皇上钦定的太子妃,“嗯。” “那太好了——以后我再来找皇兄,就能看见你了。”百里安背身对着百里明华,故意将声音提高了一些,让他能够听见。 虞容见着这么一个秀美的少年郎站在自己面前,拘谨的连话也说不出来。 百里安回过身去扯百里明华的袖子,“皇兄,我好羡慕你呀。” “羡慕?”百里明华不知何时也站了起来。 “是啊。”百里安道,“别的皇兄娶的人,可都没有虞姑娘好看。” 百里明华脸上的笑意隐去了几分。 百里安也是大着胆子再敲打百里明华,今天那事他可以当兄弟见的互助,但娶了老婆是绝对不可能再有的。 “天色已晚,闲灯,你送虞姑娘回去吧。”百里明华道。 小太监应了一声,引着虞容走了。 外面天色恰巧在此时黯淡下来,在旁边伺候的宫女捧着银制的烛台,点燃了拢上灯罩放在一旁。 “皇弟还吃吗?”百里明华问。 百里安对那一桌子大半的糕点实在没什么食欲,道,“不吃了,我吃饱了。” “嗯,来过来,皇兄和你说说话。”百里明华说完这一声,就往寝宫里走出。 百里安心中惴惴的跟着他。他也不知刚才自己那一番话,百里明华听了,心中是否有什么感想。 寝宫里的被褥已经被收拾整齐了,金钩挂着床幔,又隔着一扇屏风,一串珠帘,显得既华美又朦胧。 桌上拢着蜡烛的灯罩上用朱砂勾了簇桃花,被那烛火一照,那桃花颜色就浅淡了些。百里明华走过去时,将那灯罩转了转,而后在桌子旁站了下来。 百里安看他拿着银签伸手拨着烛火,半响都没有说话,就开口道,“皇兄要和我说什么?” 银签沾上了烛泪,拿起来时,那烛泪融化了,凝成晶莹的一地,在尖儿上滚动着。 “皇弟喜欢虞容?”百里明华道。 百里安被他问的一懵,他的意思不是这个啊,“皇兄,我只是觉得虞姑娘很好看……” 银签放在了桌子上,放出了清脆的一声。百里明华也转过身来,“皇弟也很好看。” 如今寝宫里只有百里安与百里明华两个人,伺候的宫女都隔在珠帘外。 百里安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索性垂着头。 百里明华走过来,用之间挑起百里安的下巴,“怎么说两句,就又把头低下了?” 百里安抬起眼时,那垂覆的眼睫向上掀开,如羽扇一般,往下便是一双好似什么凡俗尘埃都没有沾染的眸,和一双绯红到诱人的唇。 “世间千种颜色不及你。”百里明华今日已经是逾越再逾越,但他偏偏又忍耐不了分毫。 看着百里明华贴过来,百里安抬手将他拦住,“皇兄——” 百里明华终还是没有再做进一步的事,他只是伸手揽住百里安的肩膀,“困了。” 百里安见他只低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心里松了一口气,“皇兄昨夜一夜没睡,今日又忙了一天,是该早些休息了。” “睡不着。”百里明华道。 百里安领着百里明华到了床榻边,百里明华也没有再说别的奇怪的话,被他牵着坐在床上。 百里安将他扶着靠在床上,自己坐在床榻边,想着该以一个什么样的借口告辞时,百里明华忽然伸手搂住百里安的腰身,翻身带他滚到了床上。 “皇兄,我靴子——” 百里明华抱着他滚到床榻中央,以额头抵在百里安的鬓发间。 听着百里明华平缓的呼吸,百里安也乖乖闭嘴了。 过了许久,百里安以为百里明华睡着了,就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没想到百里明华还醒着,他一动就勒住了百里安的腰肢。 “皇兄,你还没睡么?”百里安道。 “睡不着。”百里明华说的是实话,他很久都没有好好睡过一个觉了,尤其是在知道百里安病了之后,睡的时间越来越短,也越来越浅,“陪我说说话。” “说什么?” 百里明华顿了许久,“不知道。” 百里安道,“那我说话,皇兄不想听了,想睡了,我就不说了。” “嗯。” 百里安也不是废话的人,但他因为是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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