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竹竿上是春夜的水珠,让整根竹子看起来都湿漉漉的,就像他们两个人一样。 “战舟……疼……” 竹茎因风而剧烈地抖动,然后水珠就成群成群地掉落下来,滋润在泥土地里,潮湿了一片。可是那成精的竹子啊,竟然不顾土地的滋养,生生往外拔,带出一圈土,又扎回去,深入地下深处,让整片大地瘫痪。 丛林有些受不了了,口齿不清地喘息与呻吟,十指扣在段战舟的肩上,汗水一滴一滴砸在地上,背脊如濒死的鱼一般弓起来,把腿缠到段战舟腰上,像是一种自暴自弃的催促。他宽容地放开自己,接受远远超过他怀抱的世界之大,然后以痛承接,以涔涔的汗水回报。 从剧痛里面,生生长出了芽,逼出了一点欢愉。丛林的头一下子偏到左边,一下子又偏到右边,竟是怎么样都不会舒服,只能瑟瑟缩缩,可是这么做又会被强硬打开。 门外的竹子坚挺的,顽固的,始终深耕于泥土之中,彼此都因为深深契合而战栗不已,而兴奋激动。竹叶哗啦啦哗啦啦地抖动,是意乱情迷的舞蹈。 丛林的腿缠不住了,落了下来,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可是下一刻,一个毫不客气地巴掌就打在他的脸上,把他狠狠打醒! 他尚未反应过来,就被翻转在地,他骇然大惊,山林里的野兽好像也是用这样的丑态,太过羞耻,就像他磨破皮的膝盖,不堪入目。 不要这样的……! 终于他开始慌张,其实他也觉得自己矫情,还有什么羞耻心剩下吗?可是他真的不喜欢这种纯如交媾的姿势。 挣扎变得剧烈起来,他竟狠狠一转身,开始用指甲挠他的胸膛,当然就被无情地反剪在身后,压得巨疼,又是迎面的一巴掌! 如果他的喉咙能像正常人一样发出清脆的叫声,那么此刻一定有凄厉的惨叫传出来。 可是没有,他纤细的脖子高高仰着,只像脱了水的鱼一样,大大喘气,挣命一般,好似被剥离了所有。 就着这样的狼狈,再度被弄趴在地上,双胳膊被从后拿起,几欲拧断,酸胀感让他想逃。可是即便忍着破损的伤口膝行几寸,他亦如被套上马鞍的马,被人拽了回去。 无助的结果是妥协,每一次都是这样的。因为在铺天盖地而来的情欲和横冲直撞的躯体面前,他是个败兵之将,只剩下被碾碎成渣的结果。 反抗无果,就闭上眼睛吧。 再次睁开却是天亮了。 明媚的光线让从林闭上眼睛,房间里依旧只有自己,没有别人,还有满地狼藉。 他光裸着身体收拾的时候,发现书架上一本书掉了下来,是一本白居易的诗集,翻到其中一页上。 花非花,雾非雾。 夜半来,天明去。 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真应景啊,他扯出一点凉薄的笑意。 第40章 天气渐渐暖起来了,蝉衣早上坐在小板凳上做针线活的时候还念叨起来:“司令都走了七天了……” 说来也巧,今儿正是段烨霖回来的日子,也是段战舟一行人预备搬出绮园的日子。 许杭原本是不想去火车站的,只是段战舟连推带拖,最后没办法只能跟着去了。 火车站里没有别的人,这趟火车是专供军人用的,站台上除了段战舟、许杭和丛林,只有远处站着一排兵。 随着一声拉长的汽鸣声,轰隆的火车声势浩大地驶入站台,许杭看着那滚滚车轮掀起的尘土,就想到自己当年风尘仆仆从蜀城赶来的情形。 一样的行程,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心境。 有好几节车厢都是空的,段烨霖的车厢在中间,因此火车进站仍然驶了很久很久还未停住。 许杭立定站着,只是看着火车出神,大约是太过于放松,以至于有一双手绕到了他背后他也没发现。 突然一阵猛推力从背后传来,许杭往前一扑,几乎要撞在行驶的火车上! 段战舟这时候正巧扭过头去看着远处,听到一旁许杭的低呼,吓得忙伸出手去,却暗道距离太远赶不上。若是撞了上去,滚入轨道之中,必回绞入车轮与齿轮间隙,无法生还! 千钧一发之际,许杭本想以壮士断腕之心,以胳膊去挡冲击力,至少换得安全,却被另一只细瘦的胳膊准准地拉住了胳膊,将他往回一拽! 许杭只差一寸就要撞上火车,又受了这来回猛力,一时不稳,跌坐地上,幸好背后那双手还接着他。 “许大夫,可不能太出神呢。”一个低哑如破旧烟囱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那是许杭从没有听过的难听嗓音,如果有恶鬼,那恶鬼的声音大概就是这样了。 这音量唯有二人之间才能听到,许杭偏过头,就看到丛林那张如小丑一样的脸。 “你不是哑巴。”许杭心脏猛跳,也同样压低声音回道。 丛林扯出一个笑脸:“你我都是伪装人。”说完这句话,丛林就赶紧收回手,退到一边假装乖巧地站好。 段战舟这时才走上来,把许杭扶起来:“你没事吧,怎么好端端摔了?差点没把人吓死,你要是死在这,我哥不得直接把我拿去卧轨!幸亏这一下有人站你身边!” 许杭用余光扫了丛林一眼,然后掸掸身上的灰:“没睡好,有点晕。” 他不会供出丛林,是因为他已经明白了丛林的意思。丛林是在警告自己,如果许杭把之前看到的事情说出去,他就会下杀手。 至于后面那句的深意,究竟是故作探究,还是真有底气,尚且值得推敲。 至少他已经明白,丛林不是暗箭,而是一匹明狼了。 火车越驶越慢,最后像匹老马,长长吐了一口气,彻底停住了,车门缓缓打开,鱼贯而出一队的兵。 最后一个走出来的才是段烨霖,他脸上胡茬长了一些,也略黑了一点点,他大概没想到会看到许杭来接自己,眼眸瞬间亮起光来。 段战舟上去和他对了个拳,看出他那点子小表情,便得意起来:“怎么样,弟弟我是不是很体贴?” “行了,给你能的。”段烨霖一边嘴上打击他,一边笑着脱下自己的披风扔到他手里,然后走到许杭身边,“怎么来了?” 走了七天,也算是和许杭冷战了七天。这几天段烨霖冷静下来也就想,罢了,许杭这样的性格他又能怎样呢,打不得骂不得,他只能受着。 在蜀城的时候,他遇着一个许久未见的老同学,酒后聊了一点男女之情,那个已经成家的老同学便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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