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在他走出一米远时向后侧身,伸手一勾,指尖就逮住他校服的后衣领子。 还想跑。 李迟舒先是定住,随后抱着书慢吞吞转过来,连眼珠子都不敢抬起来跟我对视:“……有事吗?” “……” 我压着脾气,正面朝他跨了一步,顿时距离只在咫尺。 “见了我连招呼都不打。”我不忘把花藏在身后,顺便把另一只手搭在他肩上,躬下身,直直盯着他的眼睛,“是不是,不太礼貌。” 李迟舒的肩不自然地在我手下动了动,仍压着视线:“我以为,你不想的。” “我不想什么?”我问。 “不想……”他偷偷瞄我一下,“不想跟我打招呼。” “我不想?”我眉梢一跳,气极反笑,“是,我不想跟你打招呼。” 我放下手,插回兜里,冷下脸看他:“我想跟你打啵。” 这次我说得字字清晰,李迟舒终于仰头:“你——” 我没接话,把花从身后拿出来一把塞进他手里:“拿去。” 说完转头就走了。 走了没几步,我又倒回去,把斜挎包里的饭盒放到他捧着的书上,一个字也不说,留李迟舒呆愣愣望着我。 我生气了。 我决定至少要气三节课再去找他。 要让李迟舒意识到我生气了,但不是哄不回来那种。 这个方法立竿见影,第三节大课间跑完操,蒋驰跟我并肩走着,悄悄拿胳膊肘撞我:“你老婆在后头。” 我装不经意但其实很刻意地扭头扫了一眼,李迟舒一个人孤零零地跟在我们班最后不远处,始终和我保持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 一见我转过来,他就紧巴巴睁着眼,像有话要说。 蒋驰看热闹不嫌事大:“吵架啦?” 我单手把他往前推:“没你事儿。你先回去。” 走到教学楼底层大入口,人潮最拥挤的地方,我往死角里退,李迟舒才跨进来,还仰着脖子到处找人,就被我一把拉到怀里。后头的人一波一波涌进来,挤着他,他只能往我身上贴。 我在嘈杂声中问他:“为什么?” 他一面躲着身后人踩他脚后跟,一面问:“什么为什么?” 我揽着他转换了位置,把他笼罩在角落里,伸出胳膊挡住他左右拥挤的人群:“为什么觉得我不想理你?” 他在黑漆漆的阴影里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昨天说,晚上见。” 我一下子明白了。 “我晚上没来,太忙了。” 忙着给他照顾土豆,给他买花,回到家已经十二点半,那时候按理来说寝室熄灯了,正在查寝,我怕影响他,非必要不打电话过去。 “你去我班上找我了?”我问。 他垂下眼睫,默然很久,点了点头。 “李迟舒。”我叫他,“看着我。” 他慢慢往上看。 “人的嘴,除了吃饭喝水,还能用来做什么?” 他不吭声。 我说:“还能用来打电话,问沈抱山:‘你在哪,为什么没来’。” - 10月7日,阴 沈抱山今天晚上穿了一件黑色的风衣,显得他很高很瘦,课间一直站在阳台上,很多人看他。 我也看了他一会儿。 10月7日,阴 沈抱山说今晚见,但是今晚他没有来。去班上找他,他的同学也说他没有来。 他可能不想见我。 不知道土豆在他家怎么样。 我觉得沈抱山对我应该不是那样的感情,可能是我前几天多想了。 首先,沈抱山不会喜欢男生。 其次, 好像不能用其次。 但是,但是他昨天晚上对我伤口的反应有点不太正常。 难道是我自己不正常,所以看他不正常吗? 第13章 李迟舒盯了我好久,用那种总是迟钝但又带着些许敏锐的洞察眼神,这是那种对谁都带着敬而远之的将就、总害怕触及别人怒区的小孩即将道歉的无措神情。 李迟舒说他年少时与别人打得最多的交道就是将就,各种大小事上的将就:将就在接水时顺便帮同桌去更远的办公室交作业,将就在路过讲台的那一刻被同学要求帮忙擦黑板,将就在打零工的假期里替迟到早退的同伴揽下本不属于他的工作。 一穷二白的少年时代里,从未享受过足够物资与毫无条件的爱意并且对此深深自知的他生不出半点得罪旁人的底气。 终于,他动了动嘴,要准备道歉了:“对……” 我抢先他一步:“问我。” 他愣了愣,说:“问你什么?” “问我为什么没来。” 他似乎觉得不必如此,但在我摆明了不许他沉默的注视下还是听话照做,只又把眼睛瞥了下去,声音小得等于没问:“……你为什么没来?” “我去给你买花了。”身后汹涌人潮疏散少许,我稍微站直了些,“你最喜欢的栀子花。” 李迟舒不明所以:“我……最喜欢?” 我们两个人的目光都在对方脸上逡巡,并且我从他的话里嗅出一股不妙的预感。 李迟舒不喜欢栀子花。 不,是现在的李迟舒,还没有开始喜欢栀子花。 可他从未告诉过我,原来他喜欢这东西是有过什么契机的,我以为他自小就有这样的偏好。 现在回想,从小在温饱线沉浮得水深火热的李迟舒,哪有功夫去研究花草树木。 我说:“你不喜欢?” 李迟舒不置可否,我看得出他又在心里斟酌是撒个谎顺着我的心意说喜欢还是实话实说。 过了两秒,他摸摸衣角,说了实话:“我对花没什么研究。” 接着又赶紧打补丁:“但是花很好看,很香。谢谢你。” “李迟舒,不要总是低着眼睛。”我把他从墙上拉起来,转到他侧面给他拍背上的白灰,“我昨天答应了你晚上见,可我没来,也没告诉你,你是可以责怪我的,也可以生气的,明白吗?” 我说:“你问了我,我就会跟你解释,跟你道歉,我不会不理你的——沈抱山不可能不理你的。明白吗?” 他悄悄看着我,但并不接话。 我又问:“昨天去我班上找我,起码纠结了两节课吧。” 他这样的人,光是鼓起勇气去转角的班上问一声“沈抱山在不在”,都需要给自己编造好一百个当别人询问时能他给出去的理由。 李迟舒抿了抿嘴,或许在心里飞快思考眼前这个人为什么会对他的每一个想法都了解到如此程度。 “没找到我是不是挺失望的?”我把他额前快遮到他眼尾的碎发拨开,“是不是觉得我故意爽约然后胡思乱想一晚上决定从第二天起主动拉开距离免得我认为你纠缠不清?” 我停下所有动作:“李迟舒,这明明是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事。” 他又想说对不起。 我绝不给他道歉的机会:“有事就是有事,它不叫‘还好’,不开心就是不开心,被发现以后不用道歉。需要解释就去找沈抱山,无事可做也可以找沈抱山。李迟舒要见沈抱山不用任何理由,也不用挑任何时间。就算是沈抱山送的东西,你也能直接说不喜欢。明白吗?” 跟李迟舒相爱需要小心再小心,跟十七岁的李迟舒尤甚。他的试探是蜗牛的触角,行动力仅限在自己的感知范围内——一切的阻挠与碰壁,在我发现之前他就已经走完了所有流程,再不动声色缩回壳里,毫无预兆地给我判下死刑。 李迟舒其实从来都是一个不卑不亢的人,我想是因为他喜欢的沈抱山曾经太不把全世界放在眼里,一举一动都在提醒着他两个人之间有着无法跨越的差距,让他本就艰苦的青春蒙上一层再不想承认也难以掩盖的灰暗。太阳之下尘埃才更显眼,因此在面对我时,李迟舒所有的卑微都无所遁形。 他又在揪自己校裤边的线:“我……不太会……” “不会就学啊。”我放在他肩上的手总忍不住去捏他的耳垂,“我不是在陪你长大吗?” 李迟舒束手束脚,是个太合规矩的好孩子。但太合规矩的人是不自由的。合规矩意味着懂事,懂事意味着对世界迁就,对世界迁就意味着放弃自我。 我在学着做一个合格的爱人,这件事的第一步,是让十七岁的李迟舒学会做一个不合格的小孩。 - 作为误会我的补偿,李迟舒今天中午要请我到一楼食堂吃饭。 我的午餐包括但不限于用李迟舒的饭卡刷的一份白米饭,一碗免费的白菜汤,还有家里阿姨给我准备的干煸兔丝、松茸山鸡和煎牛肋。 我看得多吃得少,大部分菜当然被我以各种无法拒绝的理由喂进了李迟舒的嘴里。 最后等我拿出专门叫人炖的决明子燕窝汤时,李迟舒死活都不肯多喝一口:“沈抱山,我真的吃不下了。” 好吧,反正李迟舒本来也不喜欢喝决明子和燕窝。上辈子每次从我妈那儿拿回家叫他喝他都装听不见。 回教学楼的十几分钟一路无话。 看李迟舒那样就知道他打了满肚子腹稿,自以为偷瞄我我看不到。 上到最后一层楼他终于发话了:“沈抱山?” 我恭候多时:“说。” “那个……”李迟舒挠挠自己脖子,还是选了个十分委婉的方式问出他想说的话,“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 ——藏不住了是吧李迟舒。 事到如今,还觉得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我状若无事地问:“怎么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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