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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来可以带一盏蝈蝈笼,养上那么一只小虫子,那般样子师雪章或许会开心点,让自己放肆地吻一吻。 即便只是雪色的脸颊也好,他贪恋着兄长的一切,就算是一根发丝都叫他神魂颠倒。 “你虽化解了张首辅一脉的猜忌,却没有及时跟上,被无名小卒摘走果实,真是丢尽了师家的脸!”师正仪终于判了二儿子的罪,他的气愤带着一丝怪异的迫不及待,迅疾地抽出摆在台前的戒尺,背对着师家祠台上无限蔓延的灵牌。 烛火随风漫卷,也被雨风吹冷。 师钦川微微回神,有种被打扰的躁。 他半阖眼皮,与父母一般薄情寡性的线条低垂着,熟悉流程立刻拜首,道:“是,请父亲责罚。” 幸好。 师钦川忽地露出笑意。 幸好清晨的时候没有真正将兄长作弄到床上,不然被发现了背上留有抓痕,他可是半点也不愿找借口,说那是留恋在别的什么人床上留下的。 年轻的贵公子褪下上半身的衣衫,赤裸着肌理分明的背脊。 卑劣地妒恨着子系的师正仪举起戒尺,他许久没有机会惩戒愈发优异的二儿子,又在这时更加清晰地觉察到自己年华的逝去。 他走到二儿子的背后,眼中摇曳着阴冷的火。 那根本不是在看着自己孩子,反而是看待一名未来会接替他的篡位者。 一下,两下…… 师钦川的背上已经抽出血痕,他挺着腰脊默默无语,半点也不曾放在心上,而那沾着痕迹的戒尺也依旧不停。 门外望风的小侍大惊,立马招呼来一名婢子,叫人去通传师夫人。 只是等到流着热汗的婢子奔到师夫人面前,在她急切地通传情况后,端庄的师夫人仅做轻轻地颔首。 她手中摆弄着才送来的荷花,配着当季的花草扦插着瓶束。 侧身而坐的贵妇撇过半边脸,狭长的眼尾飞出。她仅用余光瞧着狼狈的婢子,举着一支含苞待放的花蕾遮在唇边,眉眼一弯,似乎在笑。 “不碍事的,他们父子不就这样?”细长华美的指甲拨弄着各种舒展的花枝,师夫人抚摸着带青的苞蕾,“我不得空,你这护主的奴才去请林姨娘他们吧。” 新来的婢子跪倒在师夫人面前,流满汗水的身子骤然冷了。 她从那位当家主母的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差点让门槛绊倒了自己,被长廊上的风一灌才清醒,忽地感觉这座奢华的庄园竟如此阴冷。 婢子跌跌撞撞跑向林姨娘的院子,正巧回来的师雪章也在。 她扑倒在地埋着头发抖,战战兢兢地请人过去劝上一劝。这般作态倒也不是为了师钦川,仅仅是害怕这群鬼一样的人。 她被人轻巧地拉起来,眼中印出一张从今以后都不会再忘的容颜。而它的主人蹙着眉拢上丝丝忧郁,叫人瞧了心中一痛。 此刻好似连呼吸都忘却了,婢子呆呆地被牵着站起来,就见那人转头望住林姨娘。 “娘……姨娘,我们快过去吧!” 这雨越下越大,隐约能听到惊雷闪电。 闷闷的天音轰在耳边,遮盖住了打击皮肉的响动。 就算师钦川并不在乎,也已然麻木。身体的本能却无法克制,冷汗不断从额角滚落在地,他沉着双眼仍是不吭一声,只是躯体还是有些弯折了。 因为自己的过失受苦是无趣的事情,他平淡地评判着。偶尔抽出思绪,目光随意略过灵台上熟知的姓名。 那是一群和师正仪类似的人。 血从皮肉中被抽打得渗透出来,那块肌理变得模糊起来。 师正仪有些累了,于是瞧着师钦川仅仅弯折的背脊,他强装的失望终于被恨恼替代,随着剧烈的喘息愈发深刻。 师雪章领着芸娘赶来的时候,望着那一片赤露模糊的血肉,脸上的颜色徒然褪去,显出脆弱的底。 可怕又陌生的父亲再度举起戒尺,他下意识扑过去拦,被师正仪一戒尺抽在了手臂上。 一瞬间强烈的痛苦几乎抽断了师雪章的神思,令他猛地跪在地,人倒坠而下,额头在砖石上擦出血痕。 “唔……”师雪章抿唇痛叫,浑身都疼了。苍白的脸皱成一团,泪水失控地溢出来。 那袭衣摆沾过路沿的雨水,并拢的双腿无序地抽动,在祠堂的道上蜿蜒出凌乱的湿印。 他捂着不断抽痛的手臂,从喉咙里挤出呻吟,眼瞳剧烈摇晃着,却不为身体上的伤痛。 好多血…… 师雪章眩晕着,一时忘了呼吸。 他有种颠覆想象的破灭感,好像有什么光鲜亮丽的东西碎掉了。 温热的血线顺着脸颊往下,师雪章完好的手臂支起身子,他无比仓皇地抬头,倒映出三张不同的脸。 芸娘的惊慌,师正仪的讶然,还有师钦川的怔愣。 那把一时不知如何摆放的戒尺上除去新鲜的痕迹,还有常年凝固在上面的勋章,是用血日日涂抹后才有的腥狞。 师雪章于此间霎时明白,上面是师钦川的血。 刚来到师家,师正仪也并不是师雪章印象中那般好说话,会说这个孩子应该去祠堂受罚管教一下。 师钦川总是拦下来,说代他去受过,第二天又没事人一样出现在师雪章身边。 他的弟弟说:“只是跪一段时间,钦川已经习惯了。”师雪章也就相信了。 师正仪之后便不再对他抱有期待,那种古怪的失望有时会像妖鬼般在梦里缠着他,师雪章会生出愧疚,但白天见到师夫人的脸后便立刻消散。 他从不知道在祠堂受罚的后果会是这样严重,严重到师正仪好像要杀了他的弟弟。 师雪章的手指摸索到师钦川攥紧摆在腿上的拳头,好像这样会好受一些。 他什么都忘了说,嘴唇抖了很久。 久到师钦川失魂落魄地伸手将他抱在怀中,以为他痛得说不出话,神经质地不住重复着:“哥哥,很痛么,不要吓我,你是不是在痛……” 满是汗水的手掌甚至不敢去触碰师雪章的额头。 师钦川怕汗渍刺痛了伤口,只能轻轻地托住那张泌出血迹的脸。 他整个人都抖得厉害,颤着指尖去安慰兄长的眉头,这个人痛苦的眼泪绞碎了他的心,又从一滩碎肉里挤出钝痛的汁。方才麻木的痛好似这会刚传到身上,他的胸膛急促地起伏着,激烈的情绪冲得难以呼吸。 “哥哥,哥哥……!”师钦川紧促地呼唤着怀中人,生怕师雪章再没有声响。 见人还是说不出话,他忽地崩溃了,那张淡漠的脸慢慢破碎,露出内里滋生而出的疯魔恨意,赤红的眼眶却漫溢出眼泪。 师钦川一边用衣袖为兄长擦掉了脸颊上的血,一边不断地又在那张可怜的脸上坠下水痕。他手足无措,几乎看不透现在的情况如何。 珍藏的宝贝还是被划伤了。 那道破掉的口子就似花苞上被恶手揉烂的瓣。它依然漂亮,日后也能长好,却不能说没存在过,叫爱恋这朵花的人心痛得要命。 师雪章眨着眼,脸上的热流不停滴着,他轻轻抱住弟弟,似乎是怕压到师钦川的伤,只能用脸颊蹭着弟弟的手掌心,滚了数次喉结,才终于挤出声响:“钦川,好多血……” 从没有哪天像这时,师雪章觉得师家如此可怕。 芸娘回过神,她柔弱的脸上尽是惶然,枕边人的情状是她从未见过的。 她看了一眼抱在一起无比狼狈的孩子们,强撑过心中不断生出的恐惧,跪倒在师正仪脚下,不顾规矩礼仪拉住夫君苍色的衣裾。 “仪哥,钦川这是犯了多大的错,何至于此?!” 师正仪骤然让心爱的女人见了自己这幅样子,猛地一缩脚,芸娘摔在了地上,手掌擦满了灰尘。 他一时慌神,而后又是无尽的愤怒,摇曳的瞳色宛如灵台上的烛火,鬼气森森,无比可怕。 师正仪喘息着,怒斥:“芸娘,不可仗着我怜惜你多年困苦,为了这个废物在这里作态!把雪章带走,不然我连以前的惩戒一起!” 芸娘本就不是什么刚强的女子,又当师正仪是自己的好情郎,一下叫他喝懵了,哀婉的面目呆然。 反倒是师雪章听了这句话,不知哪来的力气,他从师钦川失力的怀抱里爬出来,师钦川只来得及拉住兄长的衣袖,根本没留住那抹青。 他曾经也倔得很,又为许多事妥协了。 师雪章沾着血的脸格外凄艳,混着两个人的泪,将衣襟打湿出一弯粉晕。 他突然发现,在师家呆着或许还不如于陋巷中烂死。 师正仪从未见过自己的大儿子有过这般倔强的表情,那张长在男子脸上称得一句可惜的容颜,无论是谁瞧见了都会晃神。 他可惜过,要是师雪章是个女儿,师家必定能再进一步。 定会有无数高门贵族翘首以盼,等着他的女儿及笄,求娶的人能踩烂师家的门槛。 师雪章伏在地上,难以忍受地流泪,却咽下了示弱的哭腔,说:“请连同雪章一起!” “好一对兄弟!”师正仪怒极反笑,“这么多年你都未来过这里,今天我成全你!” 失神的师钦川却在听到他这句回答时木然转过身。 那张令上京无数称赞过俊逸可亲的脸,这时却什么表情都没有,好像从一开始就是空白的模样,只余下阴诡冷凝的眼瞳卷起涡旋。 师钦川还挂着泪,眼眶布满红丝,近乎是在滴血。 他满身的血与汗,如今又加上了泪,显得他整个人都湿漉漉的,涌出狂溢的魔气。仿佛从哪出沼泽爬出的水鬼,要将过路人拖下水。 师正仪无端从背脊上揉出惊颤的疙瘩,一道惊雷劈垮而下。 他的二儿子站起来,温柔地扶起伏在地上的兄长。 用一种绝不该于此时出现的语气,轻柔地:“父亲,够了。” 雨声更大了,惊碎了无人的祠堂中半边的烛火。 师雪章的房间则是点得通明。 师钦川伤得太重本该先一步擦药,他却不容违抗地叫医师先为兄长处理了额头与手臂。 等到该他处理时,忍不住卖着乖非要师雪章来。 男性宽阔的背脊睡在绝丽的美人的膝腿间,形容苍白的美人红着眼眶,他虚着指尖,怎么也下不了手。 最后实在没有忍住,还是叹出一声带着哭音的气。 “哥哥,没事了,”师钦川轻声道,他安慰似的补了一句,“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他将师雪章的手腕攥住,而今天,他的兄长忘记了拒绝。 师钦川饕足地吻住那弯秀致的指节,惊得人终于记得两人尴尬的关系,欲要收回。 “让我摸一会,好么?”他揉开兄长皱拢的手指,将脸埋了进去。 心脏泛出温热的酥软之意,熏在师钦川的面颊上,带出异样的潮红。 那双看不到师雪章的眼却盛着癫狂的暴怒。 tzzl 进度来到赶剧情环节,加了一千出头的润色,如果最后两个字不是暴怒,说明审核还没通过,我的润色还没弹出来,白天再看看吧(深情.jpg) 雪章对待弟弟是矛盾的,他很气愤弟弟强迫自己,在亲情的角度上又爱着弟弟,因为最开始弟弟就对他展现出无法拒绝的好感,让他知道师家有人欢迎自己接受自己 并且一直以来弟弟都对他很好(其实是对老婆好),雪章也知道,论坛体写弟弟之后会噶掉师家,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爹是那种高高在上的自私老贵族 所以雪章不忍心跟弟弟撕破脸,但绝不想要弟弟成为自己的恋人 他们俩的问题是,虽然彼此爱着对方,却不是同一种爱 不过我很端水,因为雪章只把小楚当朋友,也不是同一种爱,笑嘻了bushi 第一个单元狂写肉剧情比较简单,其实感觉能扩一下,什么时候也一起加入修文档期 第二个单元剧情和肉好像融得有点不太好,可能是修大纲修乱了,所以总是有些割裂 希望第三个单元能融好点,大家要继续来看哦![扭捏.jpg] 第41章 17集会遇旧人,春图主角惹红眼,偶得美人图落于帝王家 世家有不成文的俗约,家中子系一经成年,便会相约每月中旬聚会。 明面是同为世家子,借此席会往来交流青年一辈的感情,实则有资格能来的都是今后家里能说上话的继承人。 这次例行的集会却出了两个说不清大小的意外。 一个是师家。 此次递帖来的不是师钦川,而是那个从未在他们之中正式露面的师雪章。 这位在上京以纨绔闻名的师家大公子甚少出席正式宴会。就算出席,也总是随意坐在哪个角落,似乎有些怕生,不愿见太多人。 除却知晓当年那场压下去的闹剧,在座的世家子大多无缘得见此人。偶然见过的倒是异人同心,全都闭口不言,有人问起来便嘻嘻哈哈打太极。 甚至连名字都排不上师家的钦字辈。偏偏师钦川不递帖了,改换成师雪章。 许多人都有些把不准师家的意思。 另一个便是隐隐坠在师家之后的程家。 本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应是程鸿信,可惜教养程鸿信多年,最近程家收到无名消息,才发现家中作为继承者养大的人竟是狸猫。 世家重血脉大过天。程家兜兜转转,还是在平头百姓中找到了真正的程家嫡血,一脚踢开养育多年的冒牌货,半点情面也未曾留过。 当事人已经改名换姓抬进程家族谱,取作鸿字辈,名为程鸿光。 这月换了市井出身的程鸿光坐在席中,无数人的目光扫过,他似乎并未发觉沉浸在自我的冥思中。 他坐得不正,甚至懒散。这般重要的场合也不拉拢关系,人却是歪扭地趴在桌上,令人发笑地拿出纸笔,描摹着窗外池水中立着蜻蜓的小荷,没有半点世家子该有的端正庄重。 程家无疑是坚定的太子党,这一撤换,太子面前能用得上的人便突然废掉一个。 “如今秦王风头正盛,太子殿下本就……偏偏程鸿信是个假货,程家换了个只会画图的小子回来,又难了……”有人窃窃私语着,不知是有意无意并未避讳当事人,语气有几分怨怼。 是同为太子党的‘同寮’。 程鸿光低头不语,而是一心一意绘制着风景,不为所动。 过去这些年他就是以此为生,闹市区没有这样好的环境,他习惯得很。 不,应该说他本是绘制春图为生的。 故而程家找来的时候,还未等程鸿光卖画回来,便毁掉了他大部分的画作,通通丢进火中烧了干净,只有他怀里的那副仍旧留着。 程鸿光迫不得已,转画起了以往不好卖的风景图,落笔时,想的却还是他最得意的那副春图。 他画莲荷的瓣,会想到那人气得粉白的脸。他画瓣尖的稚嫩,会想到那人束发的布带的青。他画花的蕊芯,会想到那个人横飞的眼尾抹开的红。 会有无数人想要得到它,程鸿光最为穷困的时候几经犹豫,依然不曾售卖掉它。 集会的话题周转数次,无趣的程鸿光‘失宠’了。 场中空了几个位置,其中一个属于师家,自然而然便有人疑惑。 “师家那个来迟了,不会是……”说话的人话音未落,声气渐消。 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叫他忘了呼吸。 整个席会如果说方才还是乱中有序,热闹而不杂乱,现在就是寂静。 极端的静也是极端的闹。 静得沉在画纸上的程鸿光也忍不住抬头,向着所有人目光所及之处望去。 他一瞬不瞬地瞧着,忽地,一滴墨点跌在画上,毁掉了蜻蜓坠立荷间的闲适图景。 一袭青衫的公子轻悄跨过门槛,不知为何为什么,对于世家子来说寻常的衣摆也似一团青绿的莲叶漫卷开来,风吹叶旋,拨开其中奇异的金。 那张脸叫人一时间找不到任何言语形容,像是什么忽然从朦胧烟雾中支出的花,从门外无声探头,安静却热烈地宣示自己的存在,无意震得人心碎裂。 他柔声问端着茶盘的小侍,下巴收得矜持,似乎以为这场集会本就是如此沉静。 呆滞的小侍脸都红了,恨不得多生出一双手,两只用来端茶盘,两只用来手足无措。小侍结巴着回答了他的问题,得到他有礼一笑。 没由来的,有人心中生出妒恨。 青衫人拢着衣裾,只垂着眼皮从一旁过人的小道走过。无数人的神光注视着那抹格外秾丽的青,他却是习以为常一般,显得理所当然。而后目不斜视找到了师钦川往日的位置,再端庄地坐下。 他就是师雪章。 程鸿光怎么会不记得,他无时无刻不在想。 师雪章的意态滋生出无尽的风流恣情,人却有些静,但挡不住有无数人想要找他说会话。 这跟程鸿光记忆里的有所差别,那个时候师雪章还不姓师,只叫做雪章。 他最后一次见雪章的时候,实在没有钱了,闹得很难看。 当时程鸿光年纪小,呆的地方简陋贫破,长得稍微出色的人也不该住在那儿。他自然没见过什么数得出名的美人,画不出让人一见就非买不可的春图。 但林芸娘的孩子漂亮得要命。 程鸿光快要饿死了,他照着印象画了雪章的脸。往日无人问津的摊位一下来了好几个人,差点为了这张只有六分像本人的图打起来。 不知怎么地,还没等这群人分出结果,雪章便顶着气得发红的脸过来问责。 他长得早,十三四岁就已经纤长高挑,像是十六七岁的少年。俏生生一个挤进来,手掌拍在程鸿光的桌子上,嘴唇抖得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还未说话,所有人都知道雪章就是画上人的本尊,争抢着一张破纸的人忽然便没了兴致。 “不准卖!”雪章呵斥着。 他比画还要惹眼,稚嫩生动得多,每一弯线条都是精挑细选描摹而出。 那双较之现在更为圆滚的眼还有着幼态的青稚,乌溜溜的瞳珠急狠了,像是要哭出来。 雪章的手掌都因为刚才猛地拍打桌子红了,紧紧抿着唇瞪着程鸿光的样子可怜又娇蛮。若不是穿得太差,简直像是世家贵门才养得出的小公子。 不。 程鸿光想,是位小小姐也说不定。 他那时木然地说:“我也不想,但我快饿死了。”说什么都要将之换钱。 周围的人却徒然改掉主意,纷纷说不买这张春图了,似乎在讨画中人的本尊欢心。 雪章发着抖,以为程鸿光在威胁自己要钱,可他家中不富裕脾气又倔,于是只能发狠抢来绘纸撕个干净。 程鸿光却说没有用的,他没钱了会再画,说完便挨了雪章一耳光。 不疼,比不上他爹打过的万一。他正过脸,依然是那副油盐不进的表情。 还是有人为了讨好雪章买下程鸿光的春图,说是给点钱,叫他暂时不要再画了。 雪章却更生气,令人无比心折的容颜恹恹的。似乎是强忍着没有流泪,眼眶憋出晕色,红得媚人。 不到三天程鸿光便听说林芸娘带着雪章搬走了,似乎是专程为了逃开这突如其来的横祸。 谁都不知道他们搬去了哪里,后来他再也没见过对方。 从那以后程鸿光总在梦里见到雪章生气的脸,和那双挥之不去湿红的眼睛。 他被程家找回去之前又画过几次与雪章神似的人做主角的春图,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叠起来揣进怀里都没有再拿出来过。 年岁逝去,程鸿光画技渐涨,用不着想着这个歪门子也能过活。他将画得不好不像的那些都烧了,画了最像雪章的一副。 那是干干净净的一张肖像,画的是林芸娘才搬到这边来时,程鸿光第一次见到的雪章。 站在憔悴美丽的女子身后,少年抿唇笑着,有些内向和羞涩,漂亮得令贫陋的门墙都生出晕光。 程鸿光没有将其放在满屋的春图中,而是随身带在怀中,现在则是放在他画的花鸟鱼虫之下,与无数张类似的人像层叠在一起。 他更加沉默了。 没有人自讨没趣来打扰,程鸿光埋头补着画上出现的缺漏,余光却怎么收不回来。 师雪章更成熟了,成熟得所有人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忍不住为之神魂颠倒。 他的确是贵门的公子,师家作为世家之首,令师雪章还能完好地端坐在这里。 别人要找他说话,也只能礼貌地打着正经的名义过来,否则这幅样子应该早就窝在谁的床榻间成为禁脔了。 程鸿光想得太多,还是画出了心中的那张脸。 宴会散去,不留鸿波的师雪章甩着青衫走远了。 程鸿光将纸泡在池水中,墨迹化开,所有线条在水中晕染模糊,他忽地感觉到心痛。 也不再多想,他现在被程家安排得紧,没有时间再逗留此处。来的时候如何,走的时候亦如何,依旧是为世家子不耻的木头样。 轿子从门口抬进程家的时候,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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