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司马道子残存的最后一点意识也已飞快地离他远去,让他无法分清,到底是天幕所说的五马分尸更为惨烈,还是此刻的死亡更为窝囊。 但毫无疑问,他先前的求生与安排,都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他的尸体也在断气之前,便轰然倒在了地上。 此时,距离“孝武皇帝”司马曜的过世,还不足半日。 王神爱仰头,费力地将视线从眼前血腥的场面,转移到头顶的画栋架梁之上,但那种刺鼻的血腥味依然难以避免地涌入她的鼻腔。 先前司马曜被张贵人捂死,还被夜色遮掩了大半,哪似此刻,死人的场景就这样直白地呈现在她的面前,还是由她所发起的。 若不是她从昨夜到现在半点吃食都未用,只怕早已被恶心地吐了出来。 可指尖抵住掌心的刺痛又在反复提醒她,起码在此时,她不能露出任何一点破绽,打断她自己的求生之路。 不能! 她脸上仍旧是先前的淡漠,背着手、屏住呼吸走出了这间大殿,直到面前场景变成了殿外的花园,方觉呼吸顺畅了不少。 又听到身后,已有脚步声跟了上来。 是王珣的声音。“太子妃觉得,要如天幕所说,将司马道子五马分尸吗?” 王神爱惊愕回头:“族叔竟如此心狠手辣?” 王珣哽住了一瞬:“……” 不是!率先想要杀司马道子的是王神爱,又不是他,他充其量就是觉得要干就干个彻底,这“心狠手辣”四字从何而来! 最……最多就是顺应一下时势而已。 何况,王神爱不是提醒他了吗?圆滑手腕在这个时候不仅不好用,还该彻底摒弃才好。 王神爱深吸了一口气:“不必了,让人将会稽王的头颅取来就好,我另有用处。此外,劳烦族叔再去做两件事。” 王珣点头:“你说。” 这一夜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纵然司马道子伏诛,也让他只觉一阵无力与疲惫,更让他……哪怕明知自己一个做长辈的,该当自己动脑,还是听从了王神爱的安排,甚至越看越觉她可信。 这种微妙的变化,他也说不上来是好是坏,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先前司马道子说,他已让人去刺杀刘牢之。无论他到底是不是天幕中提及的刘大将军,劳烦族叔都尽量救上一救,或许于我们有大用。” “另外,司马道子虽死,他的同党却还活在人世,必须尽快调兵前来支持。” 今日派上用场听从调派的,约莫只有二三百之数,还远远不够掌握住建康城上下。 危机随时可能再度袭来。 她可不想杀了一个司马道子,转头就自己也丢了性命。 呼吸间那种令人作呕的气味,终于被庭中的秋风彻底冲散,王神爱闭上了眼睛,脸颊因唇齿咬合短暂地一颤,待到再度睁开眼的时候,已恢复了平静。“这两件事,就全拜托族叔了。我——” “我现在还得去见一个人。” 一个在宫中看似没什么话语权,现在司马道子死了,却反而重要起来的人。 …… “砰——” 李陵容一把打翻了面前的檀木锦盒,蹬蹬后退了数步。 锦盒之中的那颗人头,就这样骨碌碌地滚了出来,在宫殿的地毯上染出了一条血色。 她难以置信地瞪圆了双眼,视线在地上的人头和面前的王神爱脸上来回逡巡,险些被那强烈的晕眩感夺去了神志,直接倒地昏过去。 殿中宫人的尖叫声几乎要刺破她的耳膜,让她战栗着意识到,眼前所看到的景象并不是她的幻觉。 “你杀了他……” 李陵容的神志在告诉她,她应该像先前冲上去扇打张贵人一般,将眼前的这个凶手打翻在地,可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惧和无措,又让她的脚底像是和地面黏在了一起,难以挪动半步。 只有一句脱口而出的惊喝:“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王神爱抬眸,两行清泪已从她的脸上滑落了下来。 李陵容:“……?” 等等,杀人的是她,她哭什么! 这句质问都还没从喉咙口发出,面前这个稚气的太子妃已用袖子抹起了眼泪,哭得更加厉害,仿佛死了亲人的,不是眼前的太后李陵容,而是她自己。 王神爱努力吞咽了一下,但一想到自己此刻的麻烦处境,眼泪便流得更凶了,开口的声音也满是委屈:“是我想要杀他吗?天幕如此,皇叔他迟早是个死,还不如死得更有价值一些。” “你……” 她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顶回了李陵容本要出口的话:“太后是从贫苦人里出来的,那您该当知道,这天幕所说扩散于四海,到底会激起怎样的民怨沸腾,先帝又会变成怎样的笑话!” 李陵容愣在了当场。 她不像是那些世家贵女,没读过多少书,完全是因为运气太好,又生下了这两个儿子,才能过上安稳日子。 可她知道一件事,正如王谢堂前飞燕,从不飞入寻常百姓家一样,她那个执掌大权的王爷儿子,也从不将百姓放在眼里。 淝水之战后,朝廷陆续收回了一些地方,也将流寓州郡扩展出了数个,但这些地方的人,并未重新组织土断,将户籍登记在册,反而大半变成了司马道子的私产…… 有些东西,还被这个儿子以吹嘘的语气在她的面前说起过。 若是天幕不将这些东西说出来也就罢了,可现在……现在不一样了! 王神爱又重复了一遍,像是在说服太后,又像是在说服痛下杀手的自己:“他总是要死的。区别也不过是由谁杀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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