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番外：环姬_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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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厨房里很快响起水声，金小余把消食片吃完了，站起来轻手轻脚地走到厨房门口看了看，时澍背对着他，挽着袖子在洗碗和保温桶。时澍真的长高了很多，肩膀也变宽了，以前作为学生的那点儿稚嫩基本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成熟和可靠的感觉，不过在面对金小余的时候仍然带了点儿青涩，金小余又觉得和以前没什么分别。总之还是时澍，时澍回来了。金小余很安静地偷偷笑了笑，然后觉得自己这样很蠢，捂了捂嘴不笑了，靠着门站着，一直站到时澍发觉到后面有人，回头看了他一眼，金小余立马转身走了。 “好热呀。”金小余没话找话似的自己嘟囔。时澍擦干净手出来，走到在客厅胡乱溜达的金小余面前，摸了摸他的肚子，“还难受吗。” 金小余摇了摇头，顿了一下，又变成了点头，“还是有点儿难受。” “要不去医院看看吧。”时澍一只手扶着他的背，另一只手给他揉肚子，“半夜肠胃炎就不好了。” “没有那么难受。”金小余赶紧找补，他稍微抬了抬手，用手指勾住时澍手，拉了拉，时澍微微弯腰去看他，想问他怎么了，就看见金小余脸通红，说，“你今晚要不要留下啊。” 时澍看着他没动，金小余觉得自己的耳朵都烧起来了，偏偏还是说不出找补的话，他知道时澍马上就会说要走了，他不想时澍现在走，他还没有和时澍待够，他们……什么都还没有做呢。虽然金小余也没有想做什么，但他很想和时澍在一块儿待着，不想让他走，金小余是个最会打直球的人，根本不会弯弯绕绕地说话，想什么就说出来了，不好意思也认了。 “我还没有和你待够，你别走了行吗。” 声音很小很小，但意思说得非常清楚了，时澍根本说不出不可以的话，哪怕他们两个还没有在一起呢，金小余这样求他，他也不可能狠得下心走得了。 “好，我不走，”时澍反握住他的手，把他往怀里拉了拉，“明天后天也来陪你，可以吗？” “嗯。”金小余点点头，又抿着嘴笑了起来，“周一我就要上班了。” “我送你去上班。”时澍马上说。 “我不会开车，以后会很麻烦你，”金小余轻轻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你会烦我吗？” “不会的。”时澍的睫毛抖了抖，挪开了看着金小余的视线。 “我就知道。”金小余很快笑了起来，在他胸口上拍了拍，“我去给你找牙刷。” 金小余找到牙刷后又去找睡衣，最后只找到一套版型比较大的短袖，大概时澍穿着合适，给他放到了床上，然后回到卫生间看时澍洗漱。时澍把挤好牙膏的牙刷递给他，金小余从门后进去，漱了漱口接过去塞进了嘴里，站在他旁边刷牙。从镜子里看，时澍比金小余要高出一头了，卫生间里暖色调的灯光打在脸上，显得时澍偏冷的五官柔和了很多，变得温柔起来，金小余看了一会儿垂下眼睛，不敢再看了，怕被时澍看出他脸红。时澍擦完脸站在旁边看着他，金小余装作不在意，胡乱漱口，捧着水洗脸，刚抬起头一块毛巾就盖在了脸上，动作很轻地给他擦干净脸上的水。毛巾拿走后的一瞬间金小余在模糊的视线里看清了时澍的脸，薄荷味的清香淡淡的，充满了整个卫生间，时澍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抬手用指背碰了碰他的脸。 “有水。”时澍开口解释道，声音有些哑了。金小余顺着他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因为时澍的动作他下意识往后靠了靠，正好挤在卫生间灯的开关上，啪嗒一声，灯灭了，只剩外面客厅里蔓延过来的微弱灯光，勉强看得清对方的脸。没有人说话了，时澍凑过来的时候金小余抬了抬下巴，但是眼睛很低地垂了下去不敢看他，很快他就闻到了和自己嘴巴里相同味道的薄荷香，味道是凉凉的，但呼吸很热，发烫，一瞬间把金小余整个人都烧着了，连眼睛都开始变热。金小余本来就靠在了墙上，被时澍用手垫在脑后亲过来的时候又被迫往后退了退，整个人挤在了墙和洗手台之间的角落里，他动了动，发现根本没有退路，时澍力气大，和刚才有一点不一样，莫名变凶了一些，把金小余压迫得动弹不得，最后被抱上洗手台坐着，才勉强和他面对面，不用再费力地抬头踮脚。简直太安静了，除了混乱交织在一起的呼吸声什么都听不到，偶尔冒出几次咕叽的水声，很快被缺氧了的哼声盖过去，喘得又急又重，真的要呼吸不上来了。金小余的毛衣领口歪了，下摆全都被蹭了上来，露出一截细腰被握在一只大手里，动作很重，有些疼，他无所适从地抓了抓时澍的后背，又不肯偏头躲开这个漫长的接吻，缺氧了也忍着，一刻都不愿意躲，只能抬起腿胡乱在时澍腰间又蹭又勾，用鼻息和唇角溢出来的空隙大口喘气，声音格外暧昧。没人知道他们的第一个初吻持续了多久，时间过得很快，过程也很漫长，没有人想分开，空余了这么多年的感情，一个短暂的吻是弥补不够的。第7章七 ================== 13 金小余第一次谈恋爱，时澍也是第一次，两个人拧巴了两天过了不好意思的劲儿就天天都要见面了，这时候金小余才发现自己好像挺黏人的，不知道是上头了，还是春天来的缘故，他总是想着时澍，上班的时候会偷偷笑，然后赶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抿嘴。惊蛰那天金小余收到爸爸消息，叫他回家吃饺子，还要做八宝酿梨，晚上一定要回去，金小余答应下来了，转头给时澍打电话，叫他晚上不要来接他了。时澍答应得挺好，到了下班时间金小余一出门就看见他的车停在路边，还是来了，时澍总这样，从来不跟金小余争辩任何事，说什么他都答应，也都能做到，只有这种事一直是答应得快，但还是照来不误，从来不在嘴上占便宜。周围都是同事，金小余强忍着想跑过去的冲动，心不在焉地和同事们说着话往那边走，他才刚谈上恋爱，没好意思跟别人说他男朋友来了，不知道咋说，又想着被发现了也好，加快了脚步跑了过去，打开副驾驶一头钻进去。现在气温回暖了，不过还是冷，车里开了暖气，金小余一冷一热轻轻哆嗦了一下，下一秒时澍拿着外套裹了上来，把他抱住在他身上搓了搓。 “穿太少了。”时澍说，“一冷一热容易出事儿，以后别这样。” “知道了。”金小余小声嘟囔，从衣服里伸出胳膊去抱时澍，“不是说不来了吗。” “把你送下就走。”时澍不会说多么好听的话，更不会邀功，老老实实地回答金小余。金小余扬了扬脑袋，看着他，“还有呢？” 时澍张了张嘴，没说出话，金小余看他这样笑了起来，觉得时澍嘴笨的时候最好玩儿，他摸了摸时澍的下巴，“你应该说你想我啦所以来接我。” 时澍跟着他重复，“我想你了，所以来见你。” 这个点儿路上人多，时澍说完后在金小余的额头上亲了亲就放开他了，把羽绒服的盖在他身上，然后才腾出手拉开外套拉链，从自己的怀里拿了一个纸袋放在金小余腿上。是剥好的栗子，还很热呢，一打开就闻到香味了，金小余很小地惊呼了一声，“还热呢，你什么时候买的？” “路上，等你的时候在车里剥的。”时澍扶着方向盘，看着金小余往嘴里塞栗子，递过来一个放他嘴里，时澍吃了，看着他没动，过了一会儿才发动车子，往他家里走。金小余爸妈家离单位比他自己住的地方要远一些，开车半个小时，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晚高峰也没有堵车，不到半小时就到了，车子停在离大院儿门口几十米开外的路边，时澍给金小余解开安全带，犹豫了一下，没有打开车门的锁。 “干嘛停这么远。”金小余慢慢穿上外套，看了时澍一眼，以为他不高兴了，“我又不怕家里人看见，你开进去都行。” “不是，我没在意这个。”时澍很快就反应过来了金小余的意思，冲他笑了笑，然后也解开安全带，侧了侧身伸手去后座不知道摸什么，“小余，你等一下。” 金小余自己拉好拉链了，闻言放下去开车门的手，看着他，“怎么了？” 时澍从后座拿了个包装好的长方形盒子，挺薄的，看起来像个相框，盒子用浅绿色的压纹纸包着，上面系了一支白绿色的蝴蝶兰还有喷泉草来装饰，很漂亮，是金小余喜欢的风格，还有一个黑色的小礼袋，里面放着个盒子。 “送你的……礼物。”时澍的声音不高，一直在看着金小余，他把东西递过去，“我一直想送你个什么礼物，也觉得谈恋爱了应该给你买束花，但情人节已经过去了，也没有什么节日，我又觉得送你礼物不需要挑日子，你每天都值得拥有礼物，还有花。” 这话说得笨拙，却很有力量，时澍说完从后座又拿出来一束白色鸢尾花，一只手就拿得起来的小花束，包装得很精致，一起递到了金小余的怀里。金小余手里捏着礼物，另一只胳膊里抱着花，他呆呆地愣了一会儿，忽然两手一松把东西全都放到座椅下面，转身从副驾驶跨了过去，坐到了时澍怀里，然后捧着他的脸胡乱吻了下去，太着急了，亲到了时澍的下巴上。时澍托着他的腰，重新在他脸上亲了亲，“你喜欢吗？” “特别喜欢。”金小余咬了咬嘴唇，眼泪已经流了出来，顺着鼻梁，滴到了时澍脸上，时澍抬起手给他轻轻擦掉脸上的眼泪，“别哭。” “也喜欢你。”金小余捧着他的脸小声哭着说，目光朦胧地看着时澍，“我真的很喜欢你，时澍，对不起。”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时澍哄着他似的，这句话说得有些慢，“我很怕你一直觉得对不起我。” “所以我不爱提以前的事情，不是不好意思，是怕你听了多想。”时澍摸了摸他的脑袋，把他抱得更紧了一些，“你要知道，你这个人的存在就足够让我觉得喜欢你很有意义了。” “……我知道了。”金小余微微哽咽着答应下来，他抱住时澍的脖子，把脸埋进他身上，又说，“我不想回家了，我们走吧，去我家，或者你那里也可以，我想和你在一起。” 要在平时时澍是不可能会拒绝金小余这样的要求的，但现在不一样，他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家门口，犹豫了很久，还是十分不舍地摸了摸金小余的背，轻声哄劝他，“不要让你家人空等啊，去吃饭吧，我不走，就在这儿等着你，你吃完了要是还想走，我们再一起走，不想走就住下，明天我来接你，好不好？” 金小余没有回答他，他坐直了一些，抓着时澍的领口胡乱摩挲了一会儿后，忽然看着他，“你跟我一起进去吃饭吧。” 时澍吓了一跳，差点把座椅放倒，他赶紧拍了拍金小余的脸，想让他清醒一下，“不合适，我不能进去。” 金小余不怎么高兴地点了下头，才从他身上下去，小心翼翼地把花抱进怀里，下车后又对给他拉拉链的人说，“我这样进去他们也会知道的。” 时澍看着他，“可以让他们知道吗？” “当然……我又不是怕他们知道的意思！”金小余有点急着急地小声喊他，“我不光不怕，我还要说，我就要说。” 说完就转身小跑进去了，时澍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跟他说，人已经跑不见了。第8章八（完结） ========================== 14 金小余闷头进了家门，意料之中地一片夸张的惊呼声，家里四个人都围了上来，看着金小余手里的花。 “小鱼开花了？”姥爷戴上老花镜凑近了看。 “开了开了。” 金小余抱着东西转身跑回了卧室，他太想看看时澍送给他的礼物了，顾不上和家人说话，回了自己卧室把花先放下，然后打开了那个黑色盒子。是一只齐博林的腕表，棕色真皮表带，有些复古的设计，但又很时尚，很适合金小余戴，时间已经调好了，表针的声音很轻微，几乎听不到，金小余直接戴上了，他平时手上不戴东西，这还是第一个配饰，秋冬戴很好看。另一个包装起来的礼物是金小余最好奇的，留在了最后拆，丝带系得很紧，金小余一圈一圈地解开，然后撕开包装纸，真的是一个相框，胡桃木色的，由上到下四个格子，三张照片，一张卡片。第一张是初中某次运动会拍的，时澍和原峥参加接力跑比赛，拿了冠军，金小余在终点等他俩，仨人站在一起说话的时候被学生会的人拍了下来，不是很清楚，原峥原本站在最左边，在这里被裁掉了，只剩金小余和时澍面对面站着，听见老师叫他们的时候一起抬头看过去。第二张照片是高考前，他们收拾东西回家准备迎接考试那天，他们班主任自己带了相机拍下来的，当时金小余和时澍已经很久没说话了，路银塘不知道他俩闹什么别扭了，成心给他俩台阶似的非要专门给他俩拍张合照，说什么时澍马上走了，想跟他合影的得抓紧，金小余被这句话说得脑子一蒙，稀里糊涂地被拍了张照片，是他俩唯一单人的合照，两个人各怀心事，都没什么表情。第三张是最近的自拍，当时已经二月了，某天时澍接金小余下班竟然又下雪了，当时天长了，五点半太阳才刚落山，夜幕是很深的蓝色，被雪花点缀，落在肩并肩走路的两个人头上，金小余用手机前置拍了张两人合照，照片里金小余笑得挺开心，比了个耶，时澍没看镜头，看着屏幕里的金小余，暖色的路灯，蓝色的夜幕，星星点点的雪花，还有他们这两个新晋情侣，一起告别了这个冬天。照片一张比一张清晰，像他们两个在对方眼里的身影，从模糊朦胧变得近在咫尺，横跨这么多年，还好又能一起光明正大地拍一张合照，送给你做礼物。 “永远都像初次见你那样，使我心荡漾。” 金小余隔着玻璃框，用指尖摸了摸最下面那张白色卡片上的这一行字，是时澍写的，日期是过年之前，他们再次见面那天。时澍是个很笨的人，他不知道什么样的礼物才能算是好的礼物，就只会挑贵的东西买，只会把自己觉得值得纪念的东西做成礼物送给金小余，他不在意土不土，他只知道和金小余的每一次合照都很重要，他偷偷自己藏了那么多年，终于可以和他这颗真心一起拿出来，送给金小余看了。金小余把相框放到桌子上，从纸盒里抽出几张纸巾捂住眼睛，安安静静地哭了起来。时澍在门口等了半小时，金小余都没有给他回信息，他不知道是生气了还是不用他接自己回去的意思，犹豫了好久才决定离开，然后发现自己竟然就这么站在他家门口这么久，完全忘记上车，人都要冻透了。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路灯早就凉了，时澍沿着灯光往前走，按了一下口袋里的钥匙，车灯应声亮了起来，时澍微微闭了下眼睛，被晃到的瞬间眼前发白，让他一时恍惚，有些分不清这是做梦还是现实。事实上他这一个多月一直在这样想，只有每次见到金小余的时候他才会安下心来，告诉自己这不是做梦，他回来了，金小余也回来他身边了，不只是同学，朋友，还是他的对象。时澍总是忍不住经常想起金小余哭着说想和他在一起的样子，他当时觉得心疼，但更多的是震惊，震惊到有些茫然，到现在都还没醒过来。他是有些怕的，怕金小余只是一时的感动，怕金小余是太久没见他所以忽然妥协，怕某天金小余不这么上头了，慢慢就发现自己其实根本不是喜欢他，只是把他当朋友，不想让他走而已。时澍怕归怕，但从没跟金小余说过，也没表现出来，怕又怎么样，金小余一天没反应过来，他就能继续看着金小余在他身边过一天，哪怕半天也是好的，既然已经做梦了，就不要想着醒来的事情。几分钟后，时澍叹了口气，绕到了车的驾驶座那边，伸手打开车门的时候安静了一晚上的小巷子忽然响起凌乱的脚步声，是闻声回头看了一眼，竟然是金小余，正往他这边跑来。时澍只愣了一秒，马上重新关上车门冲金小余走去，金小余已经跑过来了，直接扑到时澍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脖子，时澍搂住他的腰，发现他只穿了一件卫衣就出来了。 “你知不知道现在多少度。”时澍的声音也是冷的，盖不过语气里的焦急，赶紧脱下自己的外套把金小余裹了起来，“你有事给我打电话，就这么跑出来干什么。” 金小余的脑袋被羽绒服的帽子盖住了，他掀开时澍的衣服，从他怀里抬起头，露出哭红了的一双眼睛，时澍瞬间心软下来，抱着他要往车里塞。 “时澍，时澍……”金小余被他直接箍住腰抱了起来，要看就要被塞进副驾驶了，他感觉伸手撑住车门，让时澍放下他，“不上车了。” 不上车就要冻死了，时澍拧着眉，几乎要生气了，“你……” “和我回家吃饭。”金小余抓着他的胳膊，贴在他怀里这样说。不是询问，不是试探，没有等时澍考虑，只是告诉他，回家吃饭。 “我就要你现在进去，明天我们叫心远和原峥一起出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