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毫无疑问,历史学院研究生课程的期末论文在虞树棠这个外行人看来很无聊,但柳见纯声音温柔,很有感情,无论讲什么,都有娓娓道来的劲头,让她迷迷糊糊不知道怎么,除了看了几次手机上的消息,居然完整地把这堂课给听完了。 “大家下学期再见。”柳见纯向每一位同学道别,“好,也祝你暑期愉快。” 她一直有个习惯,每学期的最后一堂课,即使是代其他老师上课,她也会等到每个学生都出教室才最后离开。 只不过今天很特殊,最后一个学生是虞树棠。柳见纯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惯性地说了一句:祝你暑期愉快。她堪堪咬住话尾,虞树棠已经接道:“暑期愉快,柳老师。” 虞树棠忍不住笑,她在惟宁大学上了五年学,迄今为止是第一次见到有老师这种举动,第一次收到这种祝福。柳见纯真的很特别,也挺可爱的。 唯一的就是她有点后悔在车店听了付少琳讲的八卦,现在她一看柳见纯,好像真跟小蝴蝶酥挂上钩了似的,明明也根本没有哪里相似,一个是人一个是点心,却偏偏觉得不知道哪还真有点像。 柳老师很喜欢吃蝴蝶酥吗?碰到她和徐老师野餐那天,餐垫上就有一袋小蝴蝶酥,自己还吃了一块,不知道是不是她带过去的。 她很快的将思绪收回来,走到讲台上,顺手帮柳见纯把屏幕关掉:“老师,车子就停在下面,先去看看?” 柳见纯和她并肩走出教室,闻到她身上晴朗的气味。没有任何人工,不是香水味,只是阳光晒过衣服,和洗衣液混合过后,那种天然的淡香气。 虞树棠本身就喜欢单车,再加上她很感谢柳见纯,这辆车子也是尽心尽力组装的,很想让柳老师满意,这才刚出大门,只能遥遥地望到停放架,她就挺高兴地问:“老师,你看到了吗?” 柳见纯听到她的语气,也情不自禁地开心了起来。虞树棠是冷美人类型的,哪怕笑,她也知道很多都是出自对自己这个老师的礼貌,可这回她听得出来,小树是真心地高兴。 “我看到了。”柳见纯下意识地回了一声,赶快用目光去寻那辆车,根本不用特意找,第一眼她就看到了。 太扎眼,太流丽的青绿色,用了较深的叶青色调度综合,浑然相成,更显得车架几何形状异常秀丽。 她知道每辆车上都会涂装品牌名字,这辆上的字母却有了些小小的改动,她走得更近的时候才发现,这些晶莹的锂白色字母上,有一些斑斓浅淡的,既克制,细看的时候又微微发光,类似风纹似的小小纹路。 “闪电又被叫做油漆厂,意思是它本来的涂装特别好,我们就只稍微脱了一部分,最大程度地保留原漆。” 虞树棠半蹲在车前,纤细的手指停在图案前,很小心地并没有去触碰。她一双眼睛明亮,仰头望着柳见纯,语气甚至有点雀跃:“我想着你大概不喜欢太花哨的,琳姐就说那稍作修改,这些纹路有点像叶脉,又像风吹的波纹,都和青绿色有些关联。” 柳见纯也辨不清自己到底是看车子还是看她了,虞树棠笑道:“老师,你看,不管什么涂装,都得把车架的这行‘specialized’闪电标志给涂出来,都用了闪电的车架了,肯定不能锦衣夜行啊。” 这大约又是一个自行车领域的笑话,柳见纯像上次一样根本没听懂,可她不由自主地笑了。阳光灿烂,泼了虞树棠一脸一身,小树正认真地侧头瞧着车轮里的牙盘,左手虚虚地扶在车座上。 一定是那条米兰尼斯表带太晃眼了。柳见纯想,这种经编的不锈钢就是有这样的缺点,被阳光一打,它恨不得比阳光更打眼。 一定是这个原因,要不然自己怎么会有一种幻觉般的晕眩呢? 第14章 老师,你收下吧。 “我怎么给你送过去。”虞树棠站起身,她左看右看,都不觉得这辆车能塞进柳见纯的汽车里。“老师,这辆车肯定放不进你的车子里的。” “试试吧。”柳见纯道,她回过神,将身子转了过去,摸不到翡翠珠子,她不自然地撩了撩鬓边的一缕散落的卷发,“我先带你去停车场,你应该不知道东校区的停车场在哪里。” 虞树棠打开车锁,推着车子和她并肩而走,一路上忍不住喜爱之情,时不时地小心摸摸这辆车的车把和变速手柄,真是比柳见纯这个真正的主人还要爱这辆车得多。 柳见纯这会儿心里反倒稍微坦然了一点,既然如此,那就先这样吧!车到山前必有路,更何况自己现在还真有辆车了。 她抿了抿嘴唇,想分散一些注意力,然而完全不是因为这辆新车而起的愉快情绪炙烧着她的心脏,一下一下地勃动着,她头一次觉得,自己根本没办法不发一言:“很喜欢?”她含着笑问了一句。 虞树棠坦率地点点头:“喜欢。” “你那辆车子多久了?”柳见纯道,“要是很久了的话,可以换一辆呀。” 现在这辆车子是她刚上大学的时候买的,惟宁大学是国内最好的一批院校之一,自己当初没留在京城还是让妈妈颇有微词,多亏这所学校,妈妈还是很满意。 单车不方便带过来,到了申城之后才选了这辆车。她陆陆续续地进行了一些更适合自己的改装,到现在已经实打实地骑了五年了。 要说想换新的吗,当然是很想换的,尤其是现在瓜车流行,车架几何也有了更大的改变。只是她还有一年就毕业了,又多一辆车子,万一她要是离开申城,那多麻烦啊? 实际上车子都是可以拆开邮寄的,根本不算一回事,她甚至在车店帮付少琳拆车往外地发过。可是她就是有些抵触,哪怕再喜欢,也不想多添负累了。她就连一身轻的状态都走不出这条迷雾的长路,更何况带着这么多其他东西呢? “五年了都。”虞树棠说,“之后再换吧,现在还没有这个想法。” 柳见纯点点头:“也是,还有一年就毕业了,到时候还不知道留不留在这里呢。”她顺口说出这话,心里登时像被一根小刺扎了一下似的,欣悦的心情像脆弱的气泡一样,一下子被扎破了。 虞树棠目光微垂,地面上影子摇晃,她诚实地答道:“是这样。” 她思绪出走,并没有觉得怎样,柳见纯却是失落不已,一瞬之间,难受的眉头紧蹙。幸好停车场到了,手机上的蓝牙钥匙靠近自动解锁,尾灯上居然亮闪闪地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像素单词“hello”。 虞树棠新奇地多看了一眼,第一念头居然是,果然是柳老师会选的车。 柳见纯注意到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有一点轻微的不好意思。她当时买车的时候是觉得这个功能很好玩的,结果回去之后先是表姐不理解,然后是徐蔚然和几个朋友笑得前仰后合,她义正词严,说她们全不懂生活情趣,这会儿却也后知后觉的害臊起来了。 可害臊归害臊,她不由自主地要和虞树棠分享,为这个真的很有趣的功能正名:“这个如果里面放歌的话,后面也会有像素小图案在跳舞,还有很多样式可以选,可以自定义。” 小蝴蝶酥。这个可爱的绰号飞快地从虞树棠脑海中闪过,她一边笑,一边说道:“老师,把后备箱开一下吧。” 柳见纯按了一下车标最左的一个圆形图标,掀背式的后备箱打开乍一看很大,然而虞树棠一看就知道绝对是那种这窄一点,那低一点的放不进去。 瓜车不重,一手提起来不成问题,虞树棠为了防止磕碰,很小心地两只手托着,抬起来虚虚地将轮子挨近后备箱:“老师,你别动,我来就行。你看这样立着后备箱高度不够,放不进去的。” 随后她轻轻地放平,意料之中,两只车轮小半露在外面,又差了一些。 “放进后排试试看吧?”柳见纯说,“或者我把后座放平,这样应该能放进后备箱里了。” 虞树棠不愿让她这么麻烦,而且车子下了地,难免会弄脏座椅:“老师,别那么费劲,你开车回家就行,给我发个位置,我把这辆车骑过去。” “那多累啊!”柳见纯一口否决,“我开车还要二十分钟呢,怎么能让你骑车?” “我经常耐力骑的。”虞树棠道,“真不算什么,我本来就打算这样给你送过去的,最方便。”她不给柳见纯再反驳的机会,这点路程在她看来根本不算什么。“柳老师,把地址发我就好,这个码表还带GPS导航,你看。” 她借着展示码表的功能,要到柳见纯的地址,熟练地输入进去。柳见纯心不甘情不愿,汽车就摆在这儿,她无论如何也不想辛苦小树跑这么一趟,正站着不肯走,虞树棠居然自己骑上车子,冲自己摆了摆手,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虞树棠参加活动的时候,连单程一百公里都骑过,她涂了防晒,又戴了耳机,这段路程对她来说根本不是煎熬,而是一种享受。 可柳见纯心里煎熬了,她将车停到车库,鲜花也没心情浇,自己的拖鞋还没换,先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新拖鞋摆在门外。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乱如麻,一边想着小树一路骑过来太辛苦,该准备点什么,一边竟然在想,那我还换不换家居服?不换家居服,就穿着这样的衬衣裙子坐在沙发上等着吗?到底是哪种更不合适一点? 她莫名其妙地犹豫了好一会儿,到衣帽间换了一条新裙子,既不是家居服,又是干净得体的,她真为自己刚才的纠结无地自容! 虞树棠进了柳花路,梧桐的树影遮天蔽日地笼了下来,申城市区有不少老街都是这样,两边植满了梧桐,明明位于繁华的市中心,却异常幽静。 她放缓了速度,一户一户地仔细看过门牌号,她心里头有点惊讶,这条街都是独门独栋的花园洋房,看起来年岁很大,不知道柳老师居然是住在这样的地方吗? 她数到了正确的门牌号,从车子上下来按了门铃。门铃声响应该是特意设置过的,不是常见的响声,而是一阵清脆的鸟鸣。 鸟鸣声后,柳见纯站在门后,她换了一条天青色的缎面长裙,秀美的脸上带着笑:“你跑得那么急,我想让你起码把包放到车上呀。” 实在很美。虞树棠坦然地多看了一眼,她觉得柳老师要是去做个什么演员说不定也挺够看的。 “没放什么东西,根本不重的。”前院整洁,只种了几丛嫣粉云紫的丁香,虞树棠将车子推到门廊下支好,正换拖鞋的功夫,柳见纯一面望着她,一面分出一点目光瞧了瞧车子,她忽然注意到水壶架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上了一个水壶:“小树,上面放着的是你的水壶吗?” “不是,是新的。”虞树棠自自然然地说,“环法女子组的水壶,虽然环法是公路车比赛,不过图案很漂亮的,骑车用正好。” 柳见纯呼吸一顿,小树没明说,可她知道这是礼物的意思。她偏过头,若无其事地将虞树棠引进来,心里又开始纷乱地想着要如何拒绝这份好意。 自己身为老师,实在不能让学生破费。一点轻微的喜悦一闪而逝,她很快明白,不会有别的意思,只是小树对她提供的论文帮助的感谢而已。 虞树棠从申城本地同学那里听说过这种老洋房大多破旧,而且有白蚁灾害,可她看柳老师这栋独栋大约是经过修缮,里头设施都很现代化。 柳见纯知道自己这房子比较引人注目,但她没想到小树这样有分寸感,真就一句也不问,脱下双肩包放在玄关柜上,又掏出两样东西来给她看。 那两样东西是真不小,沉甸甸的。柳见纯赶快接过:“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啊。”虞树棠道,她笑了,颊边的小记号又闪出来。柳见纯左右为难,一是为这两样东西,二是因为小树骑了这一路,挺直的鼻梁和额头湿漉漉地淌着汗,浓密的头发这会儿扎了起来,露出纤细的脖颈。她的身材和肌肉都是纤细修长的,无论做什么,都是异常的潇洒美丽。 柳见纯眨了眨眼,将目光轻轻地别了过去:“我想给你拿点冰淇淋,外面太热了。”说完,也不等虞树棠推拒,将东西放到茶几上,自己快步走去了厨房。 她拿了两桶八喜冰淇淋,一桶红树莓味,一桶摩卡杏仁味,虞树棠本来是想拒绝的,只是冰淇淋都端到了跟前,再加上柳老师望着自己那双桃花眼亮晶晶的,太夺目,让她实在没办法讲不吃。 看她挖了一勺,柳见纯这才放心地去拆那两样东西。先拆大的,里面是一个珍珠白的骑行头盔,第二个,柳见纯有了预感,从盒子里面拆出来的,是一支和虞树棠戴的明显是同款的目镜,只是镜片不是宝石红色,而是一种薄薄的清水蓝色。 “欧克利的目镜很好用,我买的这个是水域色的,也是里面的经典款,没想到恰好撞上你喜欢的颜色了。”虞树棠道,“头盔是闪电的,和车子配套。” 柳见纯当然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虞树棠是故意买的同款,可她还是止不住地心弦一动:“这些多少钱呀?” “我又不是售货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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