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却只是远观,不得凑近。 今日跟在谢云章身后,见那气派的门头上结着彩带,冬日的天,前院一路夹道的鲜花。 女使穿梭如云,宾客人人着锦,真不是外头能比的。 今日来赴宴的宾客,闻蝉都不识得。 一来许多是从上京赶来,二来便是此地真正的权贵,她交际不到。 正左右环视着,思虑如何与人攀谈。 却蓦地听见一声:“表姐夫?” 嗓音略显熟悉,闻蝉循声望去,果然是罗俊修。 一月之前,闻蝉戏耍的浪荡纨绔。 他是慧德太妃的表外甥,这倒是早就知晓的,可他那声表姐夫…… 唤的是,谢云章? 谢云章尚未成亲,怎会是他表姐夫? 她存着满腹疑虑去看人,前头男子面色淡淡,一副不愿搭理人的模样。 那罗俊修便匆忙拦住去路,“早就听闻表姐夫也在琼州,就是公务繁忙,一直不得空见我,今日可算碰上了!” 三人都是熟人,闻蝉今日打扮得端庄姣美,罗俊修起初一时不察。 待到定睛一看,惊呼:“姐夫怎和她……” 闻蝉与他大眼瞪小眼,皆是满腹困惑。 不等她听个详细,谢云章却回身道:“你自去园子里转转,宴后我再与你细说。” 闻蝉是不想走的,她实在想听听个中缘由,可既然谢云章想容后再说,她也没有强留的道理。 “是。” 行过礼,她缓步离去。 罗俊修见她一走,也不顾谢云章脸色,立刻凑到人身边。 “都是男人,我懂姐夫的心思,却不得不提醒姐夫一句。” “这女人虽颜色极佳,心思却是格外野的。她明知自己身怀有孕,却在这当口想与夫婿和离,决心给那肚里孩子寻个高门新父。” “姐夫与她露水恩情倒是无碍,只是千万小心,莫给人当了便宜爹!” 一番肺腑之言提点,罗俊修本期待谢云章也大惊失色,却不想他始终平平淡淡,甚至唇边噙了些许笑意。 “哦?你也知道他身怀六甲?” “可不!先前差点着了她的道。” “不会。” “是啊,还好我机敏,一下看穿她的诡计,才得以脱身!” 谢云章终于正眼瞧了他。 “我的意思是,她不会拿腹中孩儿诓你。” 罗俊修心道你也是个为美色昏头的,正欲再劝,却被谢云章抢先。 “因为她腹中骨肉,是我的。” “唉呀你怎么说不通……” 就那么几息之间,此事在他心头至少转了六七个弯。 先是觉得谢云章傻了,这么简单的局,自己都能戳破,他竟被绕进去。 再一看他气定神闲,面上果无半分异色,罗俊修才开始怀疑。 “姐,姐夫的意思是,你与她,前头就……” 他讳莫如深,谢云章欣然点头。 “还瞒着她丈夫,你也别去漏口风。” 罗俊修脑门都胀了。 “那我表姐呢?她可等了你五年!” 罗俊修的表姐,便是当年谢云章登科,国公夫人为他挑定的未婚妻,齐婉贞。 当年谢云章悔婚,齐婉贞却说曾在秋猎上远远见过他,既已合过八字,两家先盟已结,她绝不改志。 哪怕后来国公府与侯府因此闹僵,婚事作罢,齐婉贞却放言绝不二适,苦苦等候至今,成了上京贵女圈长久的谈资。 “我早说了,与齐小姐无缘,叫她不必再等。” 第37章 “这是我夫人。” “姐夫啊姐夫,你好不糊涂!” “你说我表姐那等痴心之人,她既肯等你五年,难道还会不许你纳个妾?” “都说娶妻娶贤、纳妾纳色,你分明可以贤色俱占,何苦伤了两家人的情分,又落个不义的名头呢!” 罗俊修劝他,一来确有几分为自家人打抱不平的意思,二来则是看中他前程,指望自己入仕也好得他这姐夫提携。 谢云章却道:“你不必再说,往后也别叫我姐夫,平白污了你姐姐声名。” 至于那齐婉贞,也未必就是痴心。 背后打什么算盘,只有她自己知晓。 “姐夫……” “好了!”上京城里那些事,谢云章此刻无暇分神,只又嘱咐,“今日管好你的嘴,权当不认识她。” “否则你为妓子赎身之事,休怪我抖到罗夫人跟前。” 罗俊修霎时不出声了。 一月前闻蝉那里走不通,他便照旧眠花宿柳,后来看上一个雏妓,便花重金为人赎了身,放在屋里假充使婢。 没想到这一月来话都没说上半句,谢云章却对他那点阴私一清二楚! 真不愧是都察院出来,平日里纠劾百官的…… 心惊完,回过神,人便没影了。 谢云章去园子里寻闻蝉。 红梅树下聚了一众夫人贵女,比起她们,闻蝉就算有心打扮,还是略显素净了。 胜在那张面庞光彩熠熠,一眼就能望见。 照说园子里都是女眷,谢云章不好贸然入内。 可他就是顶着众人窥探的目光,径直走到闻蝉那一小圈人面前。 “杳杳。” 闻蝉刚和要和布政使的两位千金搭话,闻声,喉头一紧。 谢云章很久没这样唤她了。 自打她假装有孕,一个多月,他不仅没越过界,连这个由他取的小字都没再唤过。 忽然当着众人唤出来,叫她心中惶惑。 只得在诸位女眷的凝视中,默默走到人近前。 低声问:“怎么了公子?” “该去一道拜见老太妃了。” “好。” 她强压心底不安,跟着人就要走。 忽然,端于身前的手被执起。 “走吧。” 这园子里没人认得闻蝉,可几位上京来的,没几个不认得谢云章。 眼见闻蝉妇人装扮,又同谢云章携手并行,姿态亲昵,众人一时都静下来,相互交换着眼神。 “这不是谢家三郎嘛,有几年没见你了。” 终归是有名贵妇人站出来,替众姐妹们开口。 而被谢云章拉住手的那一刻起,闻蝉就不敢动了。 此刻她僵着身子背对众人,虽说没人认得自己,却怎么也不敢再回过头去。 偏生谢云章不急,像是等着人发问,欣然回身与人寒暄。 那贵妇人见他辞色和悦,也就放心开口探听。 “久闻谢三郎一心为公,迟迟不曾成家,那今日身侧这佳人是……” 闻蝉背着身,低着头,窥见自己呼出的热气发白。 她隐隐感知到什么,却又存着一丝不肯熄灭的妄想。 直到身后谢云章说:“这是我夫人。” 此话一出,园子里此起彼伏的惊呼。 “什么?他在外头成亲了?” “我娘亲上回去国公府,那府上可说三郎未娶!” “那竟是瞒着家里的了……” 更有不识得谢云章者,此刻正附耳听同伴说起他的事迹。 一时间,满园沸腾。 闻蝉似被当头泼下一盆沸水,胸口灼闷,手脚却冰凉。 待反应过来,她抽出巾帕,慌忙想把脸遮起来。 可越慌越乱,手指要打结,那帕子却还是没系起来,反引来众人关注。 完了。 闻蝉这才意识到,自己就这样天真地,一脚踏进谢云章做的局。 身后男人草草应了几句,转回来,随意抽下她在系的帕子。 “不用遮了,”他说,“她们都见过你了。” 闻蝉抬眸望他,目红如泣。 若非不想当众生出事端,她真要拎着人衣襟质问,为何要这样做。 谢云章却恍若未见,执起她的手,泰然走出这园子。 一到人少僻静处,闻蝉狠狠甩开他。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她今日用心梳妆敷粉,怒目圆睁起来,反倒有几分惊心的美。 男人垂眼睨着他,眼底晦色难明。 “谢云章,你究竟在想什么?” 他像是故意冷着不作答,只抬手,将他松动的步摇扶正。 “不急,先去拜见殿下和太妃。” 见她实在气得厉害,才不咸不淡又添一句:“当心动了胎气。” 胎气。 他还信自己有个孩子。 和别人的孩子! 闻蝉耳中嗡嗡的响,被人拉着穿庭过院,一路上若有似无的打量,似乎都成了窥探她的刀剑,欲将她剥皮抽筋。 侥幸的是没人认得她这小人物,可她还是克制不住地想,往后自己都不好再抛头露面了。 还有檀颂,檀颂若是知晓,她的辛苦隐瞒全都付之一炬。 “杳杳过来,见过离王殿下,和太妃娘娘。” 离王与慧德太妃年事已高,又久离上京,自是不知谢云章在皇都的风云。 见这女子妇人打扮,又跟在人身侧,便当是他的妻子。 离王年过半百,体型圆润极其富态,念着当初和镇国公稍有几分交情,虽十数年不曾往来,却也还算客气。 “这日子过得真快,三郎都成家了,那你底下几个弟弟呢?” 谢云章还有五个异母弟弟,如实道:“四弟已娶妻,五弟也快到议亲的年纪。” “此番南下,承陛下之托,特问殿下、太妃娘娘安好。” 离王与当今圣上不睦,这是朝野皆知的事。 因而谢云章一开口,离王便讪讪道:“我这里一切都好,你给皇兄带句话,请他放心,自当保重龙体。” “是。” 闻蝉如个局外人立在他身侧,听他对人告罪,不打算在宴上露面,立刻就要离去了。 老太妃年至七十,精力本就不济,听他要走才说了句:“香山寺今日热闹,你若得闲,便带人去转转。” 谢云章应下,闻蝉终于被她拉着,走出了王府大门。 该到的客都到了,此刻门前冷清。 她一直没说话,被他扶上马车,眼见他也登上来。 啪—— 猛地扬臂,甩了他一巴掌。 第38章 “我要你和离,嫁我。” 这是闻蝉第二回对人动手。 上回是为檀颂,事后才知他有几分冤枉。 可今日,闻蝉确信他罪有应得。 谢云章面色不改,坐稳,嘱咐车夫去香山寺。 随后才说:“打我可以,只要别气坏你自己,伤了你的孩子。” “你还知道我有个孩子!谢云章,这是我和檀颂的孩子,你明明知道,为何还要在王府里说那种话?” 她嗓音不稳,眼睫湿濡。 真可怜啊。 可惜,还没到怜惜她的时候。 “这个孩子,还未满两月吧。” 他声调平静到近乎残忍,“正巧,我到琼州也不过两月,这孩子是我的,还是旁人的,谁说得清?” “你和我又没有……” 闻蝉气得急喘,有些话又说不出口。 她和人的确不算清白,几次被他撩拨,还强吻过几次。 可说到底,难道亲亲嘴会有孩子吗? 闻蝉强迫自己冷静,“我最清楚,这个孩子会是谁的。” 谢云章却说:“你自然咬定是你夫婿的。” “毕竟你与我,算是合奸。” “没有,我没有!” 她哪次不劝谢云章放手死心?哪次不是哭了求了他还不听? “是你逼我的,是你在强迫我……” 声音低下去,她肩头瑟缩,几度哽咽。 谢云章静静看了会儿,才又小心展臂,见她没心思反抗,将人揽到肩头。 “对,是我逼你,我强迫你,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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