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上,挡去一院若有若无的窥视。 “就和你走的那天一样。” 是一样的,的确没叫她觉出一丝陌生。 谢云章的主屋装潢简洁,东厢房却可谓极尽奢华,里头的物件,都是经年累月,谢云章一件一件添置的。 闻蝉定定往前走两步,目光下移,缓缓蹲下身去。 她屋里铺了张宽阔的地衣,是桑蚕丝和羊毛钩织的,上头一团团芍药花,娇翠欲滴。 第79章 献吻 八岁那年,她搬进东厢房的第一个夏日。 毕竟从未住过这样精细的屋舍,她起初在屋里小心翼翼,生怕磕碰坏了什么,就连踩在楠木铺设的地板上,都时常觉得自己这双脚不配。 后来好容易习惯了,夏日里便赤足在屋里走动。 没关门,被三公子望进来瞧见了。 年幼的她笑吟吟跑到门边,少年郎却蹲下身,直直将她抱起,放到玫瑰椅上。 “地上凉,再当心弄脏了脚。” “不脏的!院里姐姐每日勤勉打扫,亮得都能照镜!” 至于凉,上京的夏日闷热难忍,又怎会凉呢? 闻蝉记得三公子那时没说什么,只是还不待入秋,院里几个姐姐便将屋里陈设挪出去,在床边,桌子边,妆台下,铺上这层厚重又柔软的地衣。 “是公子交代的。” 她当然知道是公子交代的,那日她就坐在门槛上,痴痴摸了这地衣很久,很久。 那么漂亮的芍药花,那么金贵的东西,送到自己脚下踩? 她当真舍不得呀。 直到入夜时,少年郎又瞥见她小小的身形,走到门槛边,低头问她:“不喜欢吗?” “喜欢!当然喜欢!” 小闻蝉两手托着下颌,费劲仰头看人,“可是这么好的东西……要不还是挂起来看吧。” 那日的三公子又被她逗笑了,劲瘦的手臂穿过她腋下,轻而易举将半人高的她托起来,要往那绣满芍药花的地衣上放。 “不行不行的!不然我先去沐浴……” 小小的她蹬腿抗拒,却还是架不住,被人抱着放到了上头。 真软啊。 足底肌肤触到上头的那一瞬,舒服得她热泪盈眶,但心里又很抗拒,像是拿脚踢着黄金在玩儿。 “走两步。” 身后少年将她放稳,又轻推着她催促。 那时的足不过五寸长,细得很,她不忍踩芍药花,每一步都踏得小心,避开织花,足底落在暖白的间隙上。 好似这样,便不算糟蹋这宝物。 谢云章记得那日,她走迷宫似的踱到床边,转过身,遥遥对着自己咧嘴笑。 在换牙,上牙缺了一颗,但实在纯真可人,叫他跟着一起扬唇笑。 “杳杳记住,这么好的东西,才配给你踩在脚下。” 也不知那话,到底谁听进去了。 自那之后,他什么都想给人最好的。 稍逊一些,好但不是最好的,他都觉得配不上她。 或许也包涵了……自己。 登科那年,他是冲着做状元去的。 可惜圣上出于考量,将榜首给了一个寒门子弟,他屈居第二。 放榜那日,他甚至有些无颜面对身边人。 她都十四了,亭亭玉立的小姑娘,却还如幼时那般澄澈明媚,听完两只眼睛都亮了,欢喜到围着他打转。 “乐什么,我都不是最好的。” “怎么会!三公子就是最好的,没人比你更好了!” …… 细细想来,他还是疏忽的。 不曾发觉后来,那件事后,她眼底的澄澈被搅浑了。 他的杳杳,一日比一日美,他像守着一朵花开,被花瓣绽放的艳光迷晕了眼,不曾看清那花蕊,正含血而泣。 也并非为自己开脱,十九岁的他真心以为,做自己的妾,要好过做妻。 不必那么端庄,更不必那么操劳,她永远这样就好了。 哪怕会有些麻烦,他可以去挡,所有风雨落到自己肩头,她永远明媚鲜妍。 可是,可是……可惜。 她不说一声就跑了,当真一句都没提过,甚至前一日夜里,他从翰林院回来,催她快绣嫁衣,她还笑着应了。 “小骗子。” 闻蝉蹲在地上出神,蓦地听他出声,也没能听清。 抱膝仰头问:“什么?” “我说……”谢云章低眸看她,“走两步,给我看。” 这话耳熟得很。 闻蝉什么都没说,回身坐到门槛上,在他注视下褪去鞋袜。 不是马车便是坐船,有好几月没正经走路了,一双秀足亦养得柔嫩粉白。 提起脚面上的裙裾,落下第一步。 很软,厚重又温暖地托着足底,轻挪一分,便如同抚摸。 她花了好长一段时日,才接受每日踩在这宝物上。 后来总算习惯了,床前到门边这段路总是变着花样走。 今日每一步偏踏到芍药上,明日要仔细绕开;今日顺这条花径走,明日特意绕个远路。 屋子好像一个花园。 或许是她真的长大了,这段路短了不少,十几步便踏完了。 一如八岁那年,她走到床前,又回过头。 三公子站在那里。 他也长大了,不是十三岁的半大少年了。 锦袍玉带,肩身宽阔,整个人似冷玉雕琢般矜贵,可望向自己的眉目,是暖的,是爱怜的。 眼泪毫无征兆,蓦地淌下面颊。 “杳杳?” 谢云章立在她三丈外,见她要哭,久违地有些不知所措。 下一瞬,又见她红着眼朝自己奔来。 以为她要扑进自己怀里,他下意识张开双臂。 可她没有,定在身前,略有些局促地攀上他手臂衣料,踮起脚,仰着脸欲贴近。 谢云章心跳得飞快,似乎比每一次亲近她都要紧张。 见她费劲要攀自己颈项,他主动俯身低头,叫她能抱得省力些。 “怎么……” 薄唇忽然被贴上。 谢云章定定望着眼前人,只觉唇畔柔软不似真的。 他日思夜想,费尽心机才留在身边的人,正主动勾下他颈项献吻。 甚至小心翼翼,带着些生涩的讨好。 “公子。” 或许是他僵硬得太久,身前人开始踌躇,眼睫不安眨动着,就要低头后退。 被他猛地扣住腰肢。 他给予人回应,疾风骤雨一般,生怕不够热烈,生怕她还不满意,鼻尖相抵,舌间滚过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不过片刻,两人自然滚落到织满芍药花的地衣上,身下女子发髻微偏,眸中含着水光,满目皆是爱意。 谢云章真要疯了。 一颗心在胸膛里发疯一样跳,像是野兽冲撞着桎梏自由的牢笼。 他再度吻上去,指骨陷入她乌发间揉弄,似安抚又似宣泄。 他怎么看人都是好的,欲拒还迎半推半就,都能叫他移不开眼。 却又都比不上今日。 一分主动就引他发狂,什么克制打压都忘了,只想就此沉沦在她身上,什么都给她,只要是最好的,都给她。 “杳杳……” 第80章 “不认账了?” “成何体统,这两人成何体统啊!” 相隔十里的兰馨堂,主母屏退闲人,憋了一顿饭的气才狠狠宣泄出来。 又指着身侧的小儿子怒骂:“你也是!你三哥胡闹,你帮着他胡闹!” “那狐媚子给你下什么迷药,竟叫你胳膊肘朝外拐,忤逆自己的生身母亲!” 眼见人气到拍案,另一侧,金姨娘赶忙端来茶水奉上。 “夫人莫动气,为些不懂事的小辈气坏身子,那多不值当!” 又劝谢铭仰:“五郎,快给你母亲认个错吧。” 少年温和又带一点稚嫩的眉目垂着,依言给国公夫人打了一揖。 “引母亲动怒,是儿子之过。” “这就对了嘛……” 金姨娘刚要继续打圆场,谢铭仰却直起身,冷不丁又道: “可三哥也没做错啊。” “你,你……” 国公夫人捧着心口,保养得宜的指节抬起来,点着他,一副就要背过气去的模样。 金姨娘慌忙趋到人身前,替人捋着胸脯顺气,口中呐呐劝着:“五郎还小五郎还小,莫动怒,莫要动怒啊!” 谢铭仰见人实在气得厉害,这才收声没往下讲。 国公夫人好一会儿才顺上气,只觉这儿子今日是存心要与自己吵,弄得她也一团恶气盈在胸口,不吐不快。 “你还说你三哥没做错?这婚姻大事自古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不问父母便带个乌七八糟的女人回来,这难道不是存心要气我?” “那三哥若问了,母亲会答应吗?” “你……你这逆子!” 金姨娘忙劝:“五郎,少说些吧五郎!” 谢铭仰低头,又是打揖赔罪。 直起身,却还是不改口:“何况静姝姐姐不是外人,她是三哥一手带大的。” “三哥喜欢她,自小就喜欢。” 贵妇人已被气得眼冒金星,倚着圈椅靠背,阖目摇摇头。 “他是被那狐媚子蛊惑了!” “蛊惑只得一时,满打满算分开五年,三哥还是喜欢她,可见不是蛊惑,是三哥心甘情愿的。” “母亲,”不待主母反驳,谢铭仰又说,“我在朝云轩念过几日书,都看在眼里,三哥是非她不可的。” 国公夫人坐正些,又问:“你那时才几岁啊?八九岁的小儿郎,你懂什么!” 谢铭仰转而又问:“母亲为何看不上静姝姐姐?她生得体面,学识亦不差,替三哥操持内宅绰绰有余。” 这下国公夫人不出声了。 五郎是三郎的兄弟,与她这嫡母考量的,自然不同。 她的两个亲儿子,大郎入京营从武,五郎还等着读书入仕。 可说句不偏不倚的话,要论上进,通通不如三郎。 三郎是国公府最有出息的儿子,却偏偏不是从她肚里出去的,最易遭人离间。 往后与国公府是亲是疏,娶的新妇至关紧要。 新妇得和自己一条心啊。 她年轻时便吃过苦,老太太出身乡野,与她这侯门出身的媳妇多有磕碰,弄得日子长了,她与老国公情分蹉跎殆尽。 府上的小妾、庶子,一茬接一茬。 终于轮到她做婆母,又怎会放任儿子娶一个奴婢? 就别说出身了,当年三郎要纳妾她便是反对的,亲自将那丫头劝走了。日后她们再成事,又怎会不存下芥蒂,怎会再与她这婆母一心? “你还小,你不懂,母亲是为整个家考量。” 谢铭仰温和的面上,难得显露了几分烦躁。 “母亲,我也不小了。” “罢了罢了,你别在我跟前气我!” 金姨娘见两人要吵崩了,连忙又上前说好话。 国公夫人偏过头,听着她叽叽喳喳也烦。 便问:“大郎呢?还没回来?” 金姨娘往窗外一瞥,见天都黑透了,“早派人去请了,世子爷不回,竟也没叫人传个话。” 她这大郎素来听话懂事,没道理晾着家里才对。 贵妇人也朝窗外望去,心间烦闷,忽然右眼皮狠狠一跳。 轰隆—— 惊雷乍响,电光划破夜幕。 闻蝉倏然睁眼。 身上男人还在动情地吻着他,沉香气在两人间勾缠,将她笼得水泄不通。 她记得从前三公子身上,是不熏香的。 像是一个美梦,被窗外雷声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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